靖安侯神色幾變,半晌後,才沉聲道,“此事尚無定論,你先收拾一下,回府再說。”說罷,便是轉過了身。
裴錦箬悄悄鬆了一口氣,能夠回去再說,那便還有迴旋的餘地。
她與季舒玄點了個頭,明明白白瞧見了他眼底的擔憂,卻不過微微一笑,便是扶了紅藕的手,邁開了步子。
走了幾步,卻是頓住了步子。
同樣停下的,還不只她一人。
卻是因著前方垂拱門處,竟是站著一人。
尹氏?她怎麼也來了?來了多久?
可是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卻又為何不出聲?
想必,她的疑慮也是旁人的,靖安侯背對著,她瞧不見,不過她側轉過頭,倒是瞧見了季舒玄也是皺緊的眉。
林氏頓了頓,卻是歡喜道,“喲!這不是季家大奶奶嗎?怎麼?你也是聽見了訊息,所以來......”抓姦的?
話未說完,已是被尹氏打斷。
她姿態嫻雅從容地給靖安侯和林氏行了禮,而後,便是疾步朝前道,“姐姐如何了?你帶了信兒回府,說是姐姐難產,我便立刻趕來了。”
尹氏一句話,讓在場眾人的臉色,都是變了變。
季舒玄看她一眼,而後搖了搖頭,“姐姐沒有難產。”
四下為之一靜。
“奶奶!奶奶.......大姑娘!”正在這時,身後,卻是驀然響起了茉莉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眾人驚得回頭,便見得季舒雅軟倒在門邊,臉上神情不對,走近一看,見她裙幅已是溼濡一片。
裴錦箬畢竟是生產過一回的人,登時心中明瞭,“這是要生了。快!將舒雅姐姐扶去房裡,讓廚房燒熱水,去請了產婆和琴大夫來。”
反應過來之後,她便是極其冷靜地一一交代了起來。
這時,季舒玄和尹氏也是反應了過來,她的冷靜感染了眾人,依著她的吩咐,喊人的喊人,燒水的去燒水......
眼看著季舒雅被扶進了房去,裴錦箬轉而走到了一旁的靖安侯跟前,蹲身斂衽行了一個禮,“父親,眼下的狀況,我怕是暫且走不開。今天的事兒......”
“今天的事兒等你回去再說吧!”靖安侯卻是沉聲打斷了她。
裴錦箬默了默,而後,終是道,“多謝父親。”
靖安侯點了點頭,深望她一眼,轉過了身。走了兩步,側過頭去,皺眉看了一旁的林氏一眼。
後者一個激靈,待得靖安侯走遠,這才慌忙跟了上去。
林氏一路上,心中都是七上八下,不時偷眼瞄著靖安侯。靖安侯卻好似半點兒不知一般,只是靜默地閉眼假寐。一直到回了府,也是一言不發,徑自往外院而去。
林氏望著他的背影片刻,狠狠一咬牙,便是扭身回知念堂去了。
靖安侯卻在轉向聽竹軒時,駐了步,躊躇了片刻後,腳跟一旋,轉而往某個方向走了過去。
到得那小院門口,卻見著那個叫靈樞的小藥童搓著手在門口來回踱步,面有急色地不時抬眼往路上望,見得靖安侯,連忙上前來打千兒問好,“見過侯爺。”
靖安侯往他身後望了望,“莊老不在?”方才這小藥童顯見是在等人,只怕也只有那個不靠譜的老頭子了。
“是啊!”靈樞點了點頭,“莊老上山採藥去了,還沒有回來,不過方才世子夫人急著讓人來尋他,說是救命的事兒,可你看看,就是這麼不湊巧,偏小的也不知往何處去尋他。”
靖安侯目下閃了閃,“你說,之前世子夫人派人來尋過莊老?”
靈樞點了點頭。
靖安侯又問道,“何時?”
“大約一個多時辰前吧!還派了車馬候在門外呢。只是,你看,莊老老不回來,這若果真是救命的事兒,不是耽誤大了嗎?”
靖安侯估摸了一下時辰,一個多時辰前,便是裴錦箬剛從侯府離開的時候。
靖安侯眸光陡然一沉,一言不發,便是大步而去。
走了幾步,卻是驟然腳步一停,轉向景和,面沉如水道,“今日的事,你怎麼看?”
景和沉默了片刻,才拱手道,“侯爺心中本已有論斷,又何必再問屬下?”
靖安侯嘆息一聲,抬起頭來,望著漸漸黑沉下來的天幕。
靖安侯就那麼站著,景和也不敢勸,只是靜靜陪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靖安侯才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