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永和帝思考時,手指輕輕敲擊在手邊紅木椅子扶手上,規律而清脆的聲響。
良久,永和帝終於出聲,雙眼一一逡巡過殿中幾人,“你們覺著這個主意到底如何?”
四下裡,還是安靜,不管心中作何想,卻沒有一人開口。
永和帝皺了皺眉,“沒有關係,朕今日叫你們來,便是要你們不拘一格,各抒己見。若是覺著晙時這主意好,那便出個聲兒,若是覺著不好,有更好的主意,也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只要能解了眼前困局,一切好說。”
這話一出,幾人更是沒了聲氣兒。
永和帝敲擊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一頓,“看來,大家都沒有意見,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辦吧!”
怎麼辦?
燕崇笑眯眯道,“既然陛下拿了主意,那麼接下來,便該商量個具體的章程出來,臣舉薦葉大人主理此事。葉大人做事機敏周全,定能將事情辦妥,算得最好的人選。”
葉準輕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燕世子對葉某倒是瞭解。”
燕崇笑容卻是真切得很,“葉大人千萬不要多想,這當真不是我因著你早前向陛下諫言,舉薦我負責北狄使團接待,是以對你懷恨在心,藉機報復,實在是因為燕某對葉大人瞭解頗深,這樣的事情,葉大人最是擅長不過。為了大梁社稷,百姓安邦,葉大人千萬不要謙遜推辭,這樣為國為民,國之大義的事兒,葉大人正該拿出捨我其誰的氣度來才是。”
要論能說會道,這滿殿的人,還真沒有一個是他燕崇的對手,他一席話捧得好像他葉準不答應,就成了那禍國殃民的奸佞之臣了似的。
葉準嘴角抽了兩抽,當真只能,舍他其誰。
這一日,一直懸而未決的北狄公主遇刺案,終於有了進展。
一個北狄細作的供狀被甩到了斛律真的跟前,隨之而來的,還有靖安侯世子怒極的控訴。
這麼一來,風聲完全變了。原來,所謂刺殺,不過是北狄公主因為嫉妒,所以設計的一場賊喊捉賊的戲碼。
這麼一來,情勢忽然便是逆轉。
紅藕出門了一趟,回來便是繪聲繪色地講著起了坊間關於這件事的傳聞,說到燕世子如何衝冠一怒為紅顏,怒斥北狄公主小肚雞腸,心狠手辣,不顧大局,北狄公主又如何被嚇得花容失色,又怕又愧,只能哭天抹淚,便覺得異常的大快人心。
不只是她,就是整個池月居的人聽著,都是高興得很。
除了她們夫人,想往世子爺跟前湊的女人,都是不要臉的狐狸精,活該被唾罵。
裴錦箬聽罷,卻只是微微一笑,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結果倒是已經很明顯了。
裴錦箬不由有些可憐斛律真,怎麼偏偏就撞上了燕崇這麼一尊煞神。
夜裡,燕崇回來時,明顯感覺到整個池月居的人待他都殷勤備至了許多,略一沉吟,便知道她們這是聽說了外間的傳言,這算得附加效應了,感覺,還不錯。
燕世子登時有些飄飄然起來。
夜深時,正房內伺候的都識相地退了開來,燕崇將裴錦箬早前跟他討要的東西給了她。
“這便是葉準這些時日的舉動,已經儘可能詳盡了。”厚厚一摞的紙箋,將葉準每日裡何時起身,何時就寢,幾時用膳,幾時如廁都記得清楚明瞭。
燕崇往日裡從不看這些,只聽屬下的稟報,不重要,或是沒有異常的,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聽,或是看。
從前,他要求的是這類重點人物的情報,定要越仔細越好,可如今,這些東西落到了裴錦箬手裡,他只覺得太詳盡了些。
他每日何時做什麼,她可沒有關注得那般仔細過,憑什麼要這般關注葉準?
輕咳了兩聲,燕世子有些不高興了,“你專程讓我將這些給你找來,是想要做什麼?”
裴錦箬正在仔細檢視那些紙箋,葉準的生活很規律,太規律了,根本看不出半分的異常。
她的眉心便是擰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只是,心裡有些不安,總想著看能不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葉準這人的生活太無趣了,除了吃喝拉撒,便就是公文公務,再沒有其他了。真不知道,他這樣的日子,有何趣味可言,哪怕是說他行屍走肉也不為過。”燕崇聳聳肩道。
“每十日去一趟季家在城外的小湯山別院?這是最近才多出來的行程?”裴錦箬皺眉道。
燕崇望著她,欲言又止片刻,這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