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母親設想周到。那依母親看,該怎麼辦才好?反正,這事是世子爺發了話的,我可不敢違拗他。這兩個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留了。”裴錦箬咬了咬下唇,望著林氏,眼神切切,好似就等著林氏給她出主意似的。
林氏望著她,目下閃了兩閃,“既然……是崇哥兒發了話的,自然是要全了他的面子。這樣吧……這兩個丫頭,便先送到我的知念堂來,回頭,等這事兒緩上一緩,我與她們說通了,再行婚配出去,也省得事情鬧得太僵,你在崇哥兒面前也能交差,你看,這樣成嗎?”
裴錦箬歡喜地笑了開來,“自然是再好沒有了。還是母親心疼我,這麼一來,真是兩全其美了。”說著,神色間,又帶出兩分不自在來,“我到底年輕了,經過的事兒少,方才不過是強撐著呢,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世子爺落了面子,卻也害怕此事過後,傳出什麼不近人情,善妒不賢的名聲來,母親這麼一來,便算得幫了媳婦大忙了。媳婦這便回去,讓蕉雨和櫻雪收拾好東西,回頭,便將人給母親送來。”
說著,竟是急不可耐地衝著林氏行了個禮,便是急匆匆退了出去。
“看世子夫人這模樣,還真是對夫人感激涕零了。”申嬤嬤見狀,便是笑著道。
“我怎麼覺著,她就等著我說這一句呢?”林氏微微一笑,只神色間,卻也帶出兩分自得來。
“夫人多慮了。這世子夫人才多大年紀啊?早前,家中又沒有長輩好生教導,她哪裡懂得這些?今日這事兒,又是突然鬧出來的,她半點兒準備也沒有,方才您是沒有瞧見,奴婢到那兒時,她已是就要不顧櫻雪的死活,將事情死磕到底了。若不是夫人讓奴婢阻止她,她只怕立時就要將人扔出府去了。”
申嬤嬤說這話時,神色間,略略帶出兩分遺憾來。
有的時候,她是真不懂夫人的心思,明明是個很好的機會,藉著這事兒,便能讓裴氏自毀長城,為何夫人卻要在關鍵的時候,拉裴氏一把?
主僕多年,林氏哪裡看不出申嬤嬤的心思。
“桂香,咱們世子爺如今正是情熱的時候,正寶貝著呢,那池月居里的動靜,他都讓人盯著。”
申嬤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裴氏看著是個沒成算的,可世子爺卻不容小覷,他若是插手,這局棋便算得廢了。
“還不到時候。”林氏沉下雙眸道。那兩顆棋子還不用成棄子,暫且保住,還有用。
申嬤嬤此時已是心平了,笑著讚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到。”
林氏抿嘴而笑。
“夫人!”正在這時,玉簪卻是匆匆而來,“池月居已是讓人將櫻雪和蕉雨扭送著來了,奴婢暫且將人安置在了後罩房中。”
林氏和申嬤嬤臉色都是微微變了。
申嬤嬤便是驚疑道,“這麼快?”
林氏的臉色更是難看得厲害,“人來了,她們的行裝呢?”
“奴婢瞧著,是一併送來的。”玉簪垂首答道。
房內的氣氛陡然一窒,申嬤嬤和玉簪皆是小心翼翼,偷偷瞄向林氏,果然見她臉色鐵青,胸口極速起伏著,片刻後,轉身,便是將桌面上的一套茶具掃到了地上。
噼裡啪啦,一地碎瓷。
她又用力深呼吸了片刻,才又問道,“兩個丫頭的賣身契呢?可拿了來?”
“帶人來的是灑掃的周婆子,只將人交了,並無身契。”玉簪小心翼翼答道。
並未出乎意料,林氏怒極反笑,“倒是我果真小看了她。”竟是著了她的道麼?
林氏的心猶如被丟上了油鍋煎著,裴錦箬倒是覺得心情舒暢得很。
一整日裡,都覺得神清氣爽。
美美地用了午膳,不用主持中饋,也因為婆母大度疼人,不用到跟前站規矩,也暫且不用伺候男人,裴錦箬這新婦過得異常輕鬆。
用過午膳,散了會兒步,消了食,她便美美地午憩去了。
誰知,睡到一半,便聞著了香味兒。
她皺了皺鼻子,睜開眼來,便瞧見了某人略帶了兩分諂媚的笑臉,“綰綰醒了,我今日特意給你帶了廣福記的糕點,你不是最喜歡他家的蟹黃酥麼?快些起來嚐嚐看。”
裴錦箬瞄他一眼,自然知道他這是為什麼,卻是不動聲色。
果真披衣起身,趿拉著屋裡穿的軟鞋,攏著頭髮繞過屏風時,便見得燕世子已經在臨窗大炕邊上張羅開了。
炕桌上果然已經擺放了好幾樣糕點,聞了聞,都是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