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引路的丫頭去與盧月齡說一聲,裴錦箬沒有回正院,反倒是徑自出了穆王府。
到得走車馬的側門時,卻見徐蓁蓁已經在那兒,正皺著眉頭來回踱步,見得她,便是快步迎上前來,張口便道,“錦箬,你可還好?”
她臉色唇色皆白,一雙手更是冰涼沒有溫度,一看,便是嚇壞了。
徐蓁蓁眉心皺得更緊,心裡難受得厲害,怎麼也沒有料到,今日會出這樣的事。
“月齡猜到你會即刻出府,所以,讓我先行出府來等著你。”徐蓁蓁說著,語調間,已是帶了哽咽。
“我沒事。”裴錦箬雖然臉色白著,目光卻還算得沉定,輕掐了徐蓁蓁的手背一下,“月齡也不會有事。”
徐蓁蓁一愣,繼而,便是垂下頭,淚珠子紛落,但也只是一瞬間,她便抬手抹去了淚,點了點頭。
她也不是個痴傻的,有些事情,不需說得太明。
兩人轉頭各自上了馬車,緩緩從穆王府前駛離。
馬車晃晃悠悠前行,裴錦箬面上的驚惶之色,卻是一點點轉為沉靜。
她怎麼也沒有想過,蕭綦居然也會憶起前世的事兒。老天爺,這是在與她開玩笑嗎?在她真正放下那一世幻夢時,卻又要藉由此將她生生拉回那漩渦之中?
不!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局面,雖然,未來的路未必就會一帆風順,但只要與燕崇並肩,她便無懼。卻也不允許任何人毀了她的前路。
蕭綦今日,不只是為了宣告,更是為了試探。
畢竟,蕭綦若是想起了前事,便必然會因為她與前世待他截然不同的態度而覺得奇怪,好在,他們的緣分,從開始便已然偏離。
蕭綦野心大,如今看來,離儲君之位,也不過就是一步之遙,他總不會為了他的大業,而讓她成了絆腳石。
可一旦他大業一成,屆時,只怕再也沒有什麼能攔得住他。
那無關他嘴上說的深情,前世今生,她只怕已是成了他的執念。不得到,便不會罷休。
那,阻了他路的燕崇,又會如何?
裴錦箬想起那個已經許久未曾做過的夢境,她本以為,葉準是最有可能的人選,如今,再不需要擔心夢境成真,可如果,她一開始的懷疑物件,便錯了呢?
裴錦箬一時間,心亂如麻。
好在,今日她的表現應是暫且穩住了蕭綦,他暫時還不會放開手腳來直接針對靖安侯府和燕崇。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需好想想,她必須好好想想,他接下來,到底會如何做。
她想得太過出神,以至於馬車是何時停下的都沒有察覺到,直到車簾被人掀開,車內光線一亮,有人探進頭來,她才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在發什麼呆呢?”居然是燕崇,看他還是一身飛魚服,再看了看他身後的街道,想必這是碰巧撞上的。
“你在執行公務?”她一壁問,一壁往他身後探了探,卻是悄悄將手掩在了袖下。
卻哪裡能躲得開燕崇的眼睛?他第一時間便已察覺到了她臉色不對,她藏手的動作又太過欲蓋彌彰,他一眼便瞧見了她手背上被掐出的印記。
只他卻只是斂了眸色,並未說穿,反倒是笑道,“剛剛從詔獄出來,正打算回家。沒想到剛好撞見了你,也好,咱們許久未曾在外邊兒吃過了,今日,正好帶你去個地方。”
“可是,晟哥兒……”裴錦箬卻是猶豫道。
燕崇拉下臉來,有些不高興了,“你懷著他時身子不便,他出生後,你一門心思盡在他身上了,你再這樣,我可真醋了。信不信我回去便揍他一頓屁股,跟我搶你,討打吧?”
裴錦箬一哂,繼而笑了,分明是已經醋了,一個大男人,連自己兒子的醋也吃得這般理直氣壯,怕是也沒誰了。
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也甜暖交織,忍不住,便是勾起了唇角。
見她笑了,燕崇亦是跟著笑得志得意滿,將車簾一摔,人已縱身一躍上了馬背,馬鞭一揚,便是道,“走!改道!”
裴錦箬在馬車裡,無奈地搖頭失笑,想著這些時日以來,倒果真有些忽略了他,罷了,便好好陪他一日吧!
本以為他說帶她去吃東西,該就是去城裡的哪家酒樓,誰知,這馬車卻是徑自出了城門,一路往城郊而去。
待得馬車停下時,裴錦箬掀開車簾來,才發覺他們已是置身在一片山林邊緣。
燕崇就站在車下,伸手來扶她,“來!小心些!”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