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兒子。她和燕崇的兒子。
裴錦箬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湊上前去,在那小小的臉蛋上輕啄了一下。
然後,未語先笑,放輕嗓音道,“好了!抱出去吧!”
門外的靖安侯和莊老他們守了一夜,就等著看孩子呢,還有孩子的爹。
婆子小心地將襁褓抱起出了屋,袁嬤嬤則遞了帕子過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斥責道,“這月子裡可是不能哭的,回頭可別落下毛病。”
“好了,你也累壞了,有嬤嬤守著,你安心歇一會兒?”
已是隱約能聽見屋外的歡呼雀躍聲,還聽著莊老罵著燕崇笨,說他不會抱孩子。
往日裡不可一世的燕世子今日卻是半句嘴也不敢頂。
想象著他渾身僵硬地抱著孩子,由著莊老罵他笨的樣子,裴錦箬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心安了,睏意便也隨之翻湧了上來,眼皮合上的剎那,她幾乎便是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夕陽西下,落霞漫天之時。夕陽的餘暉透過薄透的窗紗,勻勻灑進室內,將整個房間都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
裴錦箬緩緩睜開眼來,入目便是燕崇專注注視著她的狹長黑眸,那眼中的溫柔,淌成了一汪水。
她起初還有些茫然,下意識地一動,卻只覺得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倒抽一口氣時,便是僵住了身子。
“小心點兒?可是疼?”燕崇皺緊了眉,又是緊張,又是心疼。
疼痛卻是讓裴錦箬陡然醒轉過來,想起了目下的處境,“你怎麼來了?這房裡血氣重,你哪兒能進來?若是衝撞了什麼就不好了。”
“這怕什麼?若說血氣重,我在戰場上殺的人可不少,還有什麼能衝撞得上我?我不信這些,父親也不信。昨日,若非怕會讓你分心,我昨日便進來陪著你了。”
她還真不希望他見著她那猙獰狼狽的模樣。
“孩子呢?”
在肚子裡待了九個多月,如今,出來了,一眼見不著,裴錦箬心裡便有些發慌。
“剛剛乳孃才餵了奶,這會兒已是睡著了,我剛才去瞧過,睡得很好。”燕崇笑著道,雙眸柔和。
裴錦箬望著他,忍不住彎起嘴角。
燕崇被她看得有些莫名。
裴錦箬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只是想看看孩子,之前也沒有仔細看,還不知道是長得像你,還是像我。”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做了父親之後,或多或少都有變化?而這樣的變化,甚至就是一夜之間的事兒。
“小小一團兒的,皺巴巴像只猴子,我可沒有瞧出來他長得像我們誰。”燕崇哼道,明明盡是嫌棄的字句,卻聽不出半分嫌棄的語氣,裴錦箬瞭解,這彆扭的老父親情結。
只裴錦箬只是抿了抿嘴角偷笑,沒有多說。
燕崇則挑眉對綠枝道,“你去看看,晟哥兒也睡了好一會兒了,去抱了過來給夫人瞧瞧。”
“是。”綠枝笑著應聲,屈膝退下。
裴錦箬則眼神閃閃望向燕崇,“晟哥兒?”
“哦!是父親給取的名兒,怎麼樣?可還喜歡?”
孩子剛剛出生,靖安侯便已經取了名兒,這是靖安侯府的長孫,自然不會隨意,那必然是已經斟酌許久的了。“晟,光明熾盛之意。我自是喜歡的,只是不知晟哥兒能不能當得起父親這番看重了。”雖然名字多隻是長輩的寄望,但這一個字,足見靖安侯對長孫的喜愛和寄望頗深。
燕崇卻是狂狷地挑起眉梢道,“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子,我的兒子,哪兒能差了?必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紈絝中的紈絝?”裴錦箬笑著眨眼道。
“有你這麼說自己的兒子的?”燕崇虎了臉。
裴錦箬卻不以為然,淡淡笑道,“能夠做一輩子紈絝,未必不是福氣。”
燕崇一怔,望向她,卻只瞧見她舒朗的笑容,正望著門的方向。
綠枝已是懷抱著大紅錦緞遍地金的襁褓進了門來。
“快些抱過來讓我看看。”裴錦箬忙抻起身子。
“小心點兒。”燕崇忙穩住她,一邊已是從綠枝懷裡接過了襁褓,轉而放到了裴錦箬的枕邊,“睡得跟只小豬似的,這樣都不醒。”
裴錦箬卻是注意到他抱孩子的動作,雖然還不至於熟練,卻也不如昨夜聽著的那般笨拙了。
轉頭望向襁褓中,孩子睡得正熟,還是如昨日那般,小手蜷握在臉邊,裴錦箬伸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