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猜測的那般,第二日早朝,朝會上,便是爭成了一鍋粥。
主戰的,說是敵寇來犯,若是此時龜縮,何以揚國威?
主和的,自然是搬出了太祖遺命,如今,狄族雖有異動,卻並沒有真正舉兵來犯,防禦是一回事,主動挑起戰端又是另一回事。
有太祖遺命在先,若是陛下執意起兵,難免會有不尊遺命之嫌,屆時,怕是會引得一些人口誅筆伐。
主戰的卻據理力爭,如今,狄族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若不能先發制人,那豈不是貽誤戰機。屆時,狄族舉兵來犯,邊境軍民首當其衝,這個罪,誰來擔?
主和的又說了,如今大梁境內百姓安樂,大有盛世之象,此時,若是隨意挑起戰端,糧草軍備便要從國庫中抽取。這些年,永成帝輕徭薄稅,國庫實在算不得充盈,若是要因一場戰事,引得民怨沸騰,這罪,又該誰來擔。
總之,我說你是奸佞,說不準,就是狄族買通的奸細,這才一再阻攔起兵,想為狄人爭取時間。
你說我是佞臣,就想著軍功,不顧百姓疾苦。
雙方都是氣勢如虹,爭得那叫一個臉紅脖子粗。起初,還是據理力爭,後來,漸漸便有些失了控,演變成了謾罵,將一個大朝會弄得跟菜市場一般雜亂喧鬧。
永成帝在御座之上臉色鐵青,抓起御案之上的一方鎮紙,用力摔了下來,這才讓偌大的太極殿安靜下來。
“誰為奸?誰為佞?朕是讓你們討論是戰,還是重防禦,可不是要讓你們去狄寇處俯首稱臣。是戰是御都是為我大梁江山穩固,哪裡來的奸佞?真正的奸佞,便是那阻塞視聽,歪曲事實,從中獲利之人。”
一番話,讓朝會之上文武,皆是閉了嘴,紅了臉。
最後,永成帝一拍御案,擲地有聲,“此事,不必再議。朕已傳令西北各營,積極備戰。若是他狄人不犯,那麼,相安無事。若是它敢妄動,我大梁,也絕非任人宰割的軟弱之輩。”
“戶部、兵部,一切戰備軍需,都要備好。若果真要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籌備出軍需。”
這便是折中之法了,朝堂之上,無論主戰還是主和的,都是閉緊了嘴。
既然要備戰,那麼接下來,便有得忙。
裴世欽一個小小的戶部郎中,尚且忙得腳不沾地,日日在家,都是行色匆匆。
整個鳳京城的氛圍都一改之前的閒散安逸,歌舞昇平,變得有些風聲鶴唳起來。
這一日,裴世欽下朝回來,神色有些複雜地幽幽道,“靖安侯八百里加急來了戰報,狄族五千騎兵突襲寧陽關,好在,早有準備,並未讓他們得逞。只是,臨時改了佈防,也沒有討著什麼便宜,只是險險守住了。”
這便是說,真的要開打了。
如今,朝堂之上,只怕都沒有了雜音。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難道還要繼續忍氣吞聲?
好在,早前便已是開始備戰,如今,便也不會太過捉襟見肘。
不過……大梁的國庫,算不得充盈,這也是真的。
“朝堂之上有人建議,從江南富饒之地增稅,先收取一部分上來,作為軍需,可陛下拒絕了。”
“皇后娘娘已是發話,縮減後宮用度,並且,帶頭捐起了首飾銀兩,以支援前線。”
裴錦箬聽得目下輕閃,皇后娘娘……不愧是閣老的千金,這樣一來,她這樣為大局著想,這後位,自然是穩若磐石。
“老爺放心,咱們家裡,雖然也不是大富大貴,但比對著旁人家,總是不會出錯的。”既然皇后已經帶了頭,那麼內外命婦,自然都不能吝嗇。
小袁氏立刻聞弦知雅道。
裴世欽點了點頭,神色柔和,“太太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要有勞太太了。”到目前為止,他是真正滿意這續娶的繼室。
不比已逝的袁氏,同為英國公府千金,她身上,少了她姐姐的那股子驕矜之氣,柔和圓融許多,辦事妥帖,有見識,有氣度,從不會讓他難堪,賢妻,大抵如是了。
裴錦箬見狀,若有所思。
正在這時,裴錦桓也匆匆回來了,臉上的神色,卻有些複雜,“父親,出宮時,兒子得了小福公公傳話,說是魏公公正往咱們家裡來傳旨,快些著人擺香案,準備接旨吧!”
這麼一番沒頭沒腦的話,驚得裴世欽變了神色,“接旨?接什麼旨?”
裴家這樣的小門小戶,哪裡想過這旨意會與他們有什麼干係?
就是那日,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