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日睡醒時,卻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昨夜最後倒也睡著了,可卻做了一宿的夢。
夢裡忽而是昨夜那一場讓人肝膽俱裂的刺殺,清晰得她彷彿能夠感受到那支鐵箭從鬢邊擦過時,深濃的殺意。忽而卻又是凌亂的畫面,戰場廝殺,兵荒馬亂。
她分明沒有去過戰場,可那夢境裡的一切,卻那麼的真實。
她甚至恍惚瞧見了那面在硝煙中獵獵飛卷的戰旗,上面那個鐵畫銀鉤的“燕”字,甚至瞧見了軍旗下,驀然回首望來的人。絳衣玄甲,兜鍪的紅纓下,一雙眼如寒芒點點,一直冷箭卻是朝著他面門疾射而去......
裴錦箬張嘴的驚喊,將夢境與現實撕裂開來,她陡然從夢中驚醒,自枕上彈坐而起時,夢中的一切,也告終結。
等到盥洗後起身,她心裡一直有些奇怪。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難道是因著昨夜果真被嚇到了嗎?
“果真是被嚇到了?”袁清洛望著她,也是一臉擔心的樣子。
裴錦箬驀然醒過神來,這才想起她們這會兒正是一同要往葛老夫人院子裡去。
昨夜回來得晚,沒有驚動葛老夫人和吳夫人。今日,還要瞞著,卻是不成的。
好在,袁清洛知道事情的大概,又得了袁恪的吩咐,事情已經過去,便不用說出來,讓老人家無謂擔心了。所以,她們已是統一好了說辭。便是昨夜,她們在朱雀門賞燈時,偶然遇上,是以,袁清洛特意邀了裴錦箬過府來住了一夜,表姐妹二人好說些體己話。裴府那面,也是一樣的說辭。
這會兒,袁清洛便是一邊對她交代著,一邊帶她往葛老夫人院子裡去,一來向老人家請安,二來,也是順道去陪著用早膳的。
誰知,才說了不過幾句,便見著裴錦箬一直在走神。袁清洛不由得有些擔心,這表妹雖然平日裡看著還是個穩重的,但昨夜那樣的事情哪裡是她一個嬌滴滴養在深閨的姑娘能遇上的,怕真是嚇壞了,瞧這神不守舍的樣子,真的沒事兒嗎?既然不能說出來讓祖母擔心,那回頭是不是請大夫來看看,給她抓副壓驚的藥湯來喝喝?
裴錦箬這才醒過神來,有些赧顏道,“對不住了,表姐,我只是一時走神了。你放心,你說的,我都聽著呢,也記在心上了。”昨夜的事,讓袁恪和袁清洛受累,她已經是萬分過意不去了,她自然更不會讓外祖母平白為她擔心的。
見到這會兒好像又沒什麼異常了,袁清洛這才鬆了一口氣,抬手挽了她胳膊,交代道,“沒什麼最好。可是若有什麼不妥,你總可以告訴我的,別一個人強撐著,懂嗎?”
裴錦箬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葛老夫人的院子。
早起時,袁清洛便已經先差人來葛老夫人這兒說過了,所以,她們剛剛進了院門,便見著葛嬤嬤迎了過來。
等到被迎進花廳時,葛老夫人更是笑容滿面地對她們道,“你們兩個小猴兒可是睡懶覺了?這麼半會兒才過來?”看那精氣神兒,顯然對見著裴錦箬,很是高興。
“祖母這可錯怪我了。您知道的,我是最勤快的,至於表妹嘛......她年紀還小,偶爾睡睡懶覺,也沒怎麼吧?”袁清洛笑眯眯道。
“你呀!就編排你表妹吧!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好在,你表妹也不是個小氣的,往後去了婆家,你可莫要再這般不懂成算了,旁人可不會管你是不是有口無心。”葛老夫人抬手輕戳了袁清洛腦門一下,又順道面授機宜了一回。
袁清洛的婚事已是定下,開春兒之後,她便不會再往博文館上學了。
雖然婚期暫且未定,但要騰出手來專心備嫁,要學的事情,要準備的東西,都還多著呢。
加之,袁清洛嫁得遠,葛老夫人自然是處處不放心。
一說起婚事,再怎麼大方的姑娘也會害羞,袁清洛當下紅了臉,扭著身子不依道,“祖母怎麼又說起這個?表妹還在這兒呢,她還小,您可別教壞了她。”
好大一頂帽子扣下來,惹得老的小的皆是忍俊不禁。
她又急慌慌扯開話題道,“祖母這裡還沒有備飯麼?我和表妹都餓了。”
“有有有,餓不著你。”葛老夫人哪兒有不知道女孩兒家害羞的,便也從善如流住了口,讓葛嬤嬤去擺飯。讓兩個丫頭一左一右攙著她,一道坐了。
早膳很是豐盛。除了各色粥點之外,還給她們兩個一人備了一盅糖蒸酥酪。葛老夫人笑眯眯看著她們吃了,那邊,吳夫人也來請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