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燕崇,為了護住她,伸手撐在她身後牆壁之上,讓那些洶湧的人潮近不得她身,卻也因而,將她困鎖在了他的雙臂與胸膛圈出的小小方寸之間。
抬眼,裴錦箬便見得他深邃的眼,目光灼灼,四周彩燈輝映,他的眼裡,卻獨獨只有一個她。
裴錦箬驀地心慌起來,咚咚咚,心跳一聲急過一聲,如同鼓點,聲聲急促怦然。
裴錦箬咬了咬唇,待不下去了,矮了身子,想從他手臂下鑽出去。
燕崇卻驀然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目光往邊上一瞥,隔著重重人潮,倒是一眼便瞧見了也朝這邊看過來的季舒玄。
電光火石間,他驀地一扯唇角,狂恣地一笑,而後,便是拉了裴錦箬一個閃身,避開了洶湧的人潮,往街邊的一條衚衕竄去。
裴錦箬猝不及防,被他拉著,直到跑了挺遠,將喧囂遠遠拋在了身後,她這才恍惚明白過來,硬是停下了步子,開始掙扎,“燕崇!你幹什麼?”
不是要去朱雀門嗎?怎的突然發瘋,拉著她跑來了這裡?
這是哪裡?裴錦箬四處看了看,這衚衕彎彎曲曲,往兩側延伸,都是普通的民居,很是逼仄。
許是人都去大街上看燈了,四下裡,居然是一片靜寂,恍若無人一般。
只依稀能聽見細細的風聲,和著他們兩人狂奔之後,急促的喘息聲。
問了之後,卻是半晌沒有聽見燕崇回答,她不由奇怪地轉回視線,望向他。
撞上的,卻是他靜深的凝視,想起方才被他拉來這裡之前的境況,心下,便驀地是一慌。
“快些走了!再耽擱,就真不用去朱雀門了。”她垂下眼,避開他的目光,舉步要走。
斜刺裡,他的手,卻是驀然伸了過來。
“你幹什麼?”她一直防備著,當下便是反應極大地一揮手,卻是不想,剛好揮落了他手裡拎著的那盞兔兒燈。
燈落在地上,被風一卷,燦烈的火舌竄起,熊熊燃燒起來,好似只一瞬,如曇花一般,盛放了一剎,又轉瞬凋謝,四周暗了下來。
他的手,已經扣在了她的肩上,有些緊,帶著不容忽視的堅決。
“我問你……”他的嗓音,在耳畔幽幽響起,“方才,我遇見你時,你是在躲季舒玄,是不是?”
裴錦箬一愕,更是心慌。
他卻容不得她又逃避,頓了頓,復又問道,“你為什麼要躲他?”
“你不是說的,嫁他沒什麼不可以嗎?那既如此,你又為什麼要躲他?是……你又反悔了?還是……那一日,你根本就是拿他來敷衍我,拒絕我?”
她皺了皺眉,被他目光灼灼盯著,心慌得實在厲害,想也沒想,便是沉下了嗓音,“不關你的事。”
這話一出,她便覺得雙肩一緊,他方才雖是緊緊抓著,卻有分寸,這會兒,卻是捏疼了他。
她蹙了蹙眉,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瞬間便是銳利了起來。
兩人之間,有那麼一剎那,好似連風也停滯了。
他卻倏然,放開了扣在她肩上的雙手,笑道,“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我好奇,問問怎麼了?”
玩世不恭的態度,滿不在乎的語氣,讓裴錦箬恍惚覺得她方才感受到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你今夜的態度,我還算得勉強滿意的。待會兒陪我去了朱雀門,看完了焰火,那日我從望江樓送你回府,又被你吐了一身的事兒,便算得扯平了。不過……你別忘了,你還欠著我兩次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大過天,這可不好還吶,你最好心裡有點兒準備。”四下裡暗沉,他像是怕她看不清一般,湊到了她眼前,朝著她眨了眨眼睛。
裴錦箬將身子往後一扯,僵著臉望著他,額角的青筋蹦了兩下,現在才說她根本不稀罕他救,顯然已是來不及了吧?
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像是取悅了燕崇一般,引得他低低笑了兩聲,又復牽住了她的手,“走吧!再晚,這熱鬧便真是看不上了。”
裴錦箬被他拉著向前,黑暗中,觸感便顯得格外敏銳,他的手,好似比方才冷了許多。為了什麼?
裴錦箬忍不住多想。
下一刻,卻覺得他握住她的手一僵,她抬起頭,見他不知何時停下了步子,而背脊亦是悄悄僵直,像是一把繃緊了弓弦,蓄勢待發的弓。
“怎麼了?”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低聲問道。
“噓!”他朝她比了個禁聲的動作,一隻手,卻已繞到了腰間。
裴錦箬順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