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入夜時,小袁氏和裴老太太商量過後,專門從族裡請來的二房三嬸孃回來了。這位三嬸孃可是出了名的有福氣,父母健在,夫妻和美,兒女雙全,富足安樂,是真正的“全福人”。小袁氏是真正將裴錦箬的婚事看得極重,這才事事設想周全,專程請了這位三嬸孃去靖安侯府鋪房。
三嬸孃回來後,滿面的笑容,說起靖安侯府備下的新房,更是讚不絕口。
“那院子很大,足有三進,東西兩個跨院,一排後罩房。都是才翻修過的,用料我也瞧過了,都是上乘,做工也是精細。就是園子裡的景緻,也是好得很,還引了活水,我瞧著,倒有些江南園林的意思。”
“那新房,自然更不必說了。你們早前送去的傢俱都是合適的,按著袁嬤嬤的話,已是依著姑娘的習慣重新擺放了。我瞧著寬敞得很,處處都是用心,咱們家三姑娘日後嫁了過去,自然是享福的。”
裴老太太和小袁氏聽了自然都是歡喜,辦喜事,不就求著事事順心麼?
袁嬤嬤回了竹露居向裴錦箬回話,裴錦箬反倒有些詫異,“池月居?不是明霽堂嗎?”
袁嬤嬤滿面笑容道,“往後,自然便不住明霽堂了。聽說,本就是世子爺的意思,這池月居也是照著他的意思,重新修整過的。老奴瞧過的,那池月居四周種了不少品類的竹子,咱們未來的姑爺,這是按著姑娘你的喜好規整的這園子。”
裴錦箬自然明白袁嬤嬤的意思,袁嬤嬤是以為她知道燕崇住的是明霽堂,所以理所當然以為她嫁過去了,也是隨著燕崇住明霽堂。卻是不知道,她前世,嫁去靖安侯府,也分明就是住的明霽堂。
倒是這池月居,竟是從未聽過。
不過,裴錦箬很快釋然了,也是,今生,許多事都改變了。一個住處而已,變了,也沒什麼稀奇。反倒是好事一樁。
這一開始,便有了變化,那麼她往後入了靖安侯府,自然也是與前世截然不同的局面。
再晚些,小袁氏親自來了裴錦箬房裡。
明日,裴錦箬就要嫁人了,小袁氏自然有許多話要交代。
兩人望著被搬空了的竹露居,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小袁氏拉了裴錦箬,兩人一道在床沿坐了,輕輕拍著裴錦箬的手背道,“我出嫁的前一夜,心裡忐忑得很。雖然,總覺得裴府已經是我最好的歸宿,你父親,我算得了解,總比盲婚啞嫁要好。我背後有英國公府,到了裴府,還有你和楓哥兒姐弟倆,沒什麼好怕的。可是這心裡,卻始終是不安寧。”
“你外祖母也如我現在這般,專門到我房裡與我說話。前前後後,事無鉅細,交代了許多,卻還是覺得不夠一般,只怕是恨不得能教著我過好每一天。卻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後來,我便也就只顧著哭了,你外祖母說了什麼,我不記得了,只怕,連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所以,既然都記不得了,母親就想著不要照本宣科了?”裴錦箬朝著小袁氏眨了眨眼睛,笑道。
小袁氏一愣,繼而失笑道,“是啊!母親就是想偷回懶,可行?”
“行行行!母親是長輩,自然是說什麼都行了。”
“你呀!真是個促狹鬼。”小袁氏哭笑不得,抬手,輕戳了一下裴錦箬的腦門兒。
“好了,母親說真的。那些老生常談的話,我不想多說,你也未必想再聽。箬姐兒,你只需記著,裴家,你父親,我,還有你的兄弟們,永遠都會在你身後。”小袁氏果真沒有說那些陳詞濫調,就這麼一句話,堅決,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至少,是重重擊打在了裴錦箬的心扉之上。
心口微暖,且澀,裴錦箬的眼角驀地便是泛了溼,片刻後,才啞著嗓道,“謝謝你,母親。”就這麼一句話,就足以溫暖她的心,給了她滿滿的底氣,她只管往前走。往後是好是壞,沒有關係,身後,有她回去的路,有她依靠的力量。有她的家,還有她的親人,永遠的。
這樣的氛圍卻到底不管怎麼輕描淡寫,都會讓人心中泛澀,小袁氏抬起手帕印了印眼角,而後深吸一口氣,豁達道,“好了!多的,我也不再說了。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相信,你往後,定能將自己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說完這一句,小袁氏的神色又有些奇怪起來,咳咳了兩聲,從身後拿出了一隻精緻的紅漆鏤纏枝花的匣子,遞到了裴錦箬跟前,“這個......你自個兒拿著看看。不懂......不懂也沒關係,明日,只需都聽姑爺的便是......明日還要早起,你今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