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棟可比裴錦芸聰明多了,如何聽不出裴錦箬這句話的厲害,自然不敢再由裴錦箬牽著鼻子走,哪怕是暫時妥協,也好過一會兒被裴錦箬坑死。
裴錦箬挑了挑眉,笑微微的模樣,不置可否。
裴錦棟則又轉而望向裴世欽道,“父親,方才,我也是聽說四妹妹怒氣衝衝來了竹露居,怕鬧出什麼事端,這才趕忙去請了父親過來。如今,既然沒有鬧出什麼大的事兒來,看來,是兒子太過小題大做了。到底只是小姑娘家,又是姐妹平日裡的拌嘴吵鬧罷了,回頭,兒子會好好教導四妹妹,也請三妹妹大人大量,體諒她一回。”
裴錦箬不是拿捏著裴世欽不想將事情鬧出去,是以,讓自己成了受害者麼?那麼……他又何嘗不能如法炮製,反將一軍,讓裴錦芸全身而退?
裴錦箬聽得勾了勾唇角,二哥哥……還真是個厲害的啊!
裴世欽沉吟片刻後,轉頭望向裴錦箬,“箬姐兒,你和芸姐兒是姐妹,她若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這個做姐姐的,自是該教她,卻也要有容人之量,莫要與妹妹生氣,你說呢?”
裴錦芸居然懷揣了匕首來竹露居,若這件事真被鬧了出去,英國公府不會善罷甘休這是必然的,若是落在御史眼中,這可就更糟糕了。
但若只是姐妹之間拌了幾句嘴,那就另當別論了。
裴世欽望著裴錦箬,眼裡隱約帶著兩分指示,裴錦箬自然看得明白,可裴世欽對著這個女兒,心裡總是沒有底,畢竟,她前不久,才大逆不道,對著自己這個父親好一番大義凜然。而她恨孟姨娘,自然也恨孟姨娘的一雙兒女,如今,裴錦芸更是要殺她,她拿住了把柄,哪裡會輕易放過?
誰知道,這一次,裴世欽卻是料錯了。
裴錦箬不過略一沉吟,便是點頭應了下來,“如父親所言,此事,便到此為止吧!總歸是一家子的骨肉,做姐姐的,總要讓著妹妹。”
裴錦箬轉過頭,對著裴錦芸微微一笑,就是這一笑,卻讓裴錦芸不知為何,冷得一哆嗦。
而裴世欽更是狐疑地將她望了又望,總覺得她這般輕輕放過,太奇怪,莫不是,又憋著別的主意?就如那時,輕輕放過了順福華那樁事,不再過問他們如何處置孟姨娘一般?
裴世欽可絕對不會承認對著自己的女兒,他會不由自主拿出在朝堂之上的謹小慎微來。
只是,瞧了半天,卻也瞧不出端倪,總不能人家都應了,自己反倒死抓著不放,說她應了,便是在動著別的壞心眼兒吧?
糾結了片刻後,裴世欽終究是清了清喉嚨,和起了稀泥,“這便好,你們總歸是一家子骨肉,正是該和和氣氣的。”轉過頭,望向裴錦芸時,眉卻是緊皺道,“你!瞧瞧你三姐姐,多麼大度,你也該多學著懂事些才是。”
接著,又轉向裴錦棟,“你們姨娘不在了,你便該擔起兄長的職責來,往後多多教導著妹妹。”
“是。”裴錦棟自然是應得乾脆。
將裴世欽幾人送走,裴錦箬臉上的笑容卻是點點暗沉下來。
“姑娘?”袁嬤嬤亦是憂心忡忡的樣子,走了一個孟姨娘,又來了這麼一對兄妹,還真是陰魂不散。
最要命的是,這兄妹二人可是裴世欽的親生骨肉,無論如何,裴世欽也不會猶如捨棄孟姨娘那般,輕易捨棄他們。
裴錦棟心機深沉,善謀略,而裴錦芸,雖然不見得聰明,可那些個招數,噁心也能將人噁心死了的,何況……這兄妹二人,只怕都已將孟姨娘之死算到了姑娘的頭上,心裡,必定都是恨不得姑娘去死的,往後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么蛾子呢,袁嬤嬤如何能夠不憂心吶?
偏偏……這偌大的裴府,她的姑娘卻沒人護著,這麼小的年紀,便要殫精竭慮,在這處處荊棘陷阱的深宅大院裡,步步驚心,護著自己,還要護著弟弟……
袁嬤嬤光是想想,心裡都是揪疼。
太太啊,你如何這麼早就沒了?你不知道,這世道,沒孃的孩子,過的多艱難吶。
扭頭見袁嬤嬤望著她,竟已是雙眼溼潤的模樣,裴錦箬先是一驚,繼而便又是動容,又是哭笑不得。
忙伸手抱了袁嬤嬤,往她懷裡一滾,“哎喲,嬤嬤莫要著急上火,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的我都滅了,還怕兩隻小的?”說著,還俏皮地朝著袁嬤嬤擠了擠眼睛。
袁嬤嬤見她這樣耍寶,哪裡還繃得住,便是不由笑了起來,“好好好,我的姑娘最是聰穎厲害,旁人哪裡及得上?嬤嬤不瞎擔心了。”心裡卻在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