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沒了丈夫,膝下又無兒無女……這於一個女人來說,未來,便成了毫無指望。
鳳京城中,多有人唏噓。卻也僅止於唏噓。
惋惜也好,同情也罷,甚至是暗地裡高臺看戲都罷,誰也不能代替姜氏走接下來的路。無論怎樣的安慰,都不過是粉飾了的殘忍罷了。
這一年的四月,鳳京城的雨水多得驚人,幾乎是整個四月,都是陰雨綿綿的天氣,直到燕崇抵京這日,仍然沒有停下。
據說,靖安侯也受了重傷,因而,燕崇特意先行一步,將靖安侯與燕岑先行送回了鳳京城。
那一日,裴錦箬特意去了城門口。
到時才發覺,永和帝竟是親自出城來接了,這可是莫大的殊榮,那些還在暗自觀望的,終於是徹底死了心。陛下對靖安侯府,仍然愛重如初。
既然聖駕當前,裴錦箬也不敢節外生枝。
只讓車把式將馬車趕到邊上,挑開車簾,偷偷往外望。
居然還真瞧見了燕崇。
他自來是人群當中,最顯眼的那一個。
只是,數月不見,他果真有些不同了。
裴錦箬心口控制不住地砰砰急跳。他瘦了好多,穿一身甲冑,面目沉凝,沒有慣常的笑容和漫不經心,此刻的他,竟是不期然與記憶當中,已經快要忘卻了的那個人,那個前世她本該熟悉,卻最終走向陌路的枕邊人,融合到了一處。
那邊,已是說完了話,永和帝反身上了龍輦,而燕崇也重新翻身上了馬。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燕崇撥轉馬頭時,驀然轉頭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裴錦箬心一慌,手一放,車簾驀地便垂落下來。
外邊兒,馬蹄聲聲,和著她失了速的心跳,敲擊在心口,有些悶悶的疼。
直到再沒了動靜,車把式才聽著他家姑娘莫名喑啞的嗓音,從車簾後,略有些發悶地傳了出來,“回吧!”
燕岑的遺體被運了回來,永和帝的意思是,讓人儘快入土為安。畢竟......已經耽擱得夠久了。
靖安侯沒有疑義,禮部得了聖命,很快幫著靖安侯府置辦起了喪事。
畢竟是英年早逝,聽說,連板子都是陛下下了令,連日趕製的。
不過,陛下這樣的態度,表明了燕岑這以身殉國的功勞是跑不掉的,整個鳳京城都驚動了起來,每日裡,往靖安侯府去弔唁的人,都是一撥來了,再一撥,絡繹不絕。
就是裴世欽父子幾人,包括小袁氏也都去了,只裴錦箬如今卻是不能堂而皇之登門的。而燕崇,必然是很忙的,燕岑去世後,他便算得靖安侯府的長子了,據說,靖安侯傷得重,不能起身,姜氏也是傷心過度,好在,林氏是個能幹的,雖然也是傷心,但勉強支撐著大局,男賓這邊,卻都是燕崇一肩擔著。
就是裴世欽從靖安侯府回來後,都誇了他一回,說從前聽人說燕二公子是紈絝中的紈絝,不學無術不說,脾氣還大,雖然裴錦箬被賜婚給了燕崇,他看著靖安侯府的面子,是高興得很,可心裡,卻也不無隱憂。畢竟作為父親來說,將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如何能不擔心?
誰知,這回回來,便說什麼從前那些都是謠言,他看啊,燕二公子好得很。不只這回能夠力挽狂瀾,力挫狄族,將他們攆出了關去,就是待人接物,也是進退有度,有張有弛,不卑不亢,在他看來啊,沉穩得很。
裴錦箬聽說這話,也只是抿嘴笑了笑。
她自然知道他是個有本事的,他要想做好一件事,並不難,只要他想。只是......聽著裴世欽口中的他,她卻只覺得心疼。
從他回來到現在,只怕到燕岑的事了了,他們也沒有機會見面的。
裴錦箬已經做好了可能很長時間都見不到燕崇的準備了,這一日,洛霖卻是突然上門來了。
“裴三姑娘,求你,去看看我們公子。”洛霖開口,卻就是這麼一句,他一貫的惜字如金,今日,為了燕崇,卻是難得的開了尊口,說了只怕有史以來最多的話,“自從世子爺出事後,公子便好似變了一個人般。這回,若不是先有姑娘寫了信去,後有侯爺以死相逼,只怕,公子會不管不顧,便追著斛律藏進狄族腹地去了。從回了鳳京城,一直忙著世子爺的喪事,他身上有傷,也不肯讓人上藥,也不肯讓人看。只終日就待在靈堂裡,不眠不休,這樣下去,真是怕他出事。偏偏,如今侯爺也傷得厲害,每日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我也是沒了法子,只能來求裴三姑娘,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