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過了。沒臉沒皮,明裡暗裡,問了他多少次,他從沒有回應,那一次,甚至明說了,讓我另外尋個人嫁了,好生生過日子。”
“我也不是那鐵石心腸的,也會傷,也會痛。痛得多了,心也就涼了,冷了。後來想想,嫁誰都一樣,不都是過日子嗎?能嫁他,頂多只是心裡歡喜一些,往後過起日子來,說不準還越發地難過。倒還不如選個不那麼喜歡的,日子說不定還能過得舒心順暢。”
季舒雅一邊說,一邊喝著酒,眼裡噙的淚,潤得久了,便墜了下來。她笑著抬手抹了一把,轉眼又模糊了,“只是雖然想通了,可這心裡還是難過。我喜歡了他那麼久呢……到現在,算得無疾而終了。不過……這就是最後一次了,往後,別說為他哭了,我定會將他忘得乾乾淨淨的,連他是誰,也不記得了……”
裴錦箬看她良久,眼中思緒翻騰,過了好一會兒,一點點沉澱下來,她舉起了手裡的酒杯,“舒雅姐姐,來,我敬你!”
“你說得對!嫁給誰不是過日子,嫁給誰都能把日子過好咯!所以最要緊,已經決定了,那便放下吧!往前走,別往後看!”
說罷,裴錦箬已是仰頭,先乾為敬。
季舒雅看著她,微微笑,笑中帶淚,“所以啊,我就愛與你一起喝酒……”
季舒雅一杯接著一杯,灌得猛。裴錦箬想著,她今日醉一場也好,索性便也沒有攔,由著她喝了,自己倒是除了最開始那一杯,沒有敢再喝。
頭熱了一會兒,除了臉有些發燙,卻還算得清醒,比頭一回,倒是有些進步。
沒一會兒,季舒雅果真就醉了。
裴錦箬轉頭看了看天色,交代了茉莉好生照看季舒雅,才扶著綠枝的手,出了雅間。
這回倒是一路順暢出了望江樓,剛要上馬車時,裴錦箬卻是想起來了,“對了,我帶來的匣子都忘記交給舒雅姐姐了。”
“那奴婢給送上去吧?”綠枝道。
裴錦箬點了點頭,目光往邊上一瞥,倏忽笑了,“那倒不用,有人能幫咱們送給舒雅姐姐了。”
綠枝轉過頭去,兩匹馬踏著夜色,輕跑而來,居然是季舒玄和葉槐生。
兩人面有急色,見得裴錦箬,兩人都是愣了愣,季舒玄翻身下馬,語調裡,含著兩分顯而易見的歡喜。
“錦箬!”說起來,自從裴家為裴錦桓高中設宴,他在宴席之上,遠遠見過一眼隨在父兄身後的裴錦箬之後,他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過裴錦箬了,即便此時此景,這樣的偶遇,還是讓他不由歡喜起來。
裴錦箬卻是掠過他,看了一眼仍然高坐在馬背,朝著她遙遙一拱手的葉槐生。
“你們在找舒雅姐姐嗎?”她問。
季舒玄和葉槐生皆是一愣,葉槐生便是皺著眉,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走上前來,大抵是要來詢問季舒雅的下落的,誰知道,剛一走近,眉便皺得更緊了。
大抵,是聞到了裴錦箬身上的酒味,略一沉吟,也不需要再問了,扭頭,便是大步進了望江樓。
季舒玄神色有些尷尬,“葉大哥……也是心急了些,一時不周,你別與他計較。”
裴錦箬斂下眸子,笑了笑,不置可否,轉身從綠枝手上接過了一個黑漆纏枝花紋嵌螺鈿的匣子,轉而遞到季舒玄眼前,道,“這是我預備著要給舒雅姐姐添妝的,方才一時忘了,煩勞你幫忙帶給她。回頭……舒雅姐姐若是果真要走,記得給我來個信兒,無論如何,我總是要去送她的。”
說起這個,季舒玄顯然心緒也不佳,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眼底掠過一道陰影,但他到底還是伸手將那匣子接了過來。“我替姐姐謝過你。”
裴錦箬笑笑,沒有說話。
季舒玄望著她,嘴角翕動,似是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卻是一轉,“你這些時日,都沒有去博文館?”
他剛入翰林院,事情也多著,不過,偶爾與裴錦楓還有通訊,對她的訊息,倒不算一無所知。
裴錦箬笑著點了點頭,“嗯。”
“你……沒有什麼事吧?之前隨駕春獵,沒出什麼事兒吧?”季舒玄盯緊她,問道。
裴錦箬目光微微一頓,聽他提起春獵,剎那間,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但也只是一瞬,她又若無其事地笑了開來,“沒什麼事兒,能有什麼事兒?不過就是家裡忙著,索性便告了假在家幫忙。說起這個,我已出來很久了,天色已晚,不好再耽擱,我得回府了。”
季舒玄點了點頭,神色微微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