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準起身,到了花廳時,裴錦箬坐在椅子上正在斂目沉思,眉間籠著重重愁雲。
他不由挑起眉道,“這麼大清早的,你有什麼事兒?”
裴錦箬方才想事情想得太過專注了些,半點兒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這會兒,聽得聲音,才驟然抬起頭來。
見得他,便是起身,匆匆一福後道,“不知道兄長可有晙時的訊息?”
葉準正要坐下來,聞言,動作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卻也只是一剎,一剎之後,卻又恢復如常,緩緩坐了下來,道,“一大清早的,就是為了這個?”
“我知道,我只是一個婦道人家,經不住事兒。兄長的訊息總要靈通些,能否幫我探探晙時的訊息,他在邊關可一切安否?”裴錦箬促聲道,面上是藏也藏不住的惶惶。
葉準望著她,雙眸沉黯,“戰場兇險,可他身為主帥,總不會事事衝在前頭。你用不著這麼擔心。”
裴錦箬卻是咬了咬唇,神色還是不安道,“我也知道......可我這心裡總是有些不安。”說著已是起身,斂衽朝著葉準深深一福道,“無論如何,還請兄長幫我。”
葉準望著她的頭頂片刻,終究是鬆了口,“我會讓人去探探,你且寬心,先回去吧!收拾收拾,咱們又該啟程了。”
聽到葉準應承了下來,裴錦箬長舒了一口氣,面上的神色也和緩了兩分,應了一聲,便是轉身出了花廳。
葉準目送她出了花廳,直到門口已不見了她的蹤影,他的目光還是沒有收回。
抬起手,輕輕摩挲著下巴,一雙眼,卻始終若有所思一般。
趙安親自來奉了一盞熱茶給葉準,他對茶甚為喜歡,向來都有醒來,便要先喝一盞茶的習慣。
“二少夫人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葉準接過茶盞,趙安低聲問道。
葉準目下閃了兩閃,問道,“還是沒有訊息嗎?”
洛霖面有難色地搖了搖頭,葉準的眉心皺得更緊,雙眸黯下,臉色難看得緊。
葉準自然能夠得到前線的訊息,無奈,燕崇瞞得太好。他也是數日前才知道燕崇竟是自帥帳之中消失不見了。又花了數日的工夫,才打探出他竟是劍走偏鋒,率了五千精銳,偷偷翻越欺雪山,往北都城去了。
昨夜聽說時,葉準便是氣得拍了桌,斥責燕崇太過大膽。
就算北狄已呈潰敗之勢,可北都城卻也是龍潭虎穴,他怎麼就有這樣大的膽子,孤軍深入?
葉準知道他的心思,他想解決了斛律藏,還西北十數年太平,可狄族人恨他入骨,他若是一個不慎,落進狄族人手中,那還不將他生吞活剮了嗎?
只是,罵歸罵,氣歸氣,葉準卻是不能當真撂開手不管。
因而,昨夜他便已讓趙安動用他們在西北,以及北狄埋下的眼線,全力查探燕崇的蹤跡,卻沒有想到,還是沒有訊息傳回來。
趙安自然不好說少主太過心急了些,畢竟,這裡與北都城千里之遙,就算是他的命令,這會兒怕是也還沒有傳到那些線人耳中呢,哪裡來的訊息?
只是,看他家少主的臉色,這話,趙安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的。
略一斟酌後,才小心翼翼道,“二公子英武非凡,更是韜略在心,定然會平安歸來。我們的人也會全力查探二公子下落,護他周全。”
葉準沉斂著眸色,半晌沒有吭聲。
薄冷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良久後,他才沉聲道,“讓人抓緊些,一有訊息,立刻報我。”
趙安自然是應“是。”
遠在千里之外,與潞城隔著千山萬水的北都城內,讓葉準和裴錦箬憂心不已的燕崇,這會兒卻已經一身北都皇城侍衛的裝扮,悠哉悠哉,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混進了北都王庭之中。
而且此時,他的劍,正橫在一個女子白淨纖細的雪頸間,而對面,正是面色猙獰難看的斛律藏。
斛律藏面色精彩紛呈,瞪著面前的人許久,才咬著牙從齒縫間擠出一個名字來,“燕崇?”
“正是你小爺我!沒想到,狄主對我還真是情深義重,我都扮成這般模樣了,你居然還能認得出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燕崇笑著,嘴唇上方那兩撇小鬍子也隨之一翹一翹,很是跳脫。
看在斛律藏眼中,卻是恨得牙根發癢,恨不得撲過去,便如狼一般,狠狠咬斷他的脖子。
這個燕崇,太可恨了些。
八萬大軍啊,有大半被他和他手下的兵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