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金絲雀雖是他所鍾愛的,但也並非無可替代。”葉準淡淡笑著,語調卻是薄冷。
蕭綦聽罷,嘆息了一聲,“這燕崇,從前擺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樣子,可是,真是事到臨頭,卻也是涼薄得很。”
不過,卻也正該如此,哪個男人不是如此呢?對於他們而言,女人,不過只是錦上添花罷了,在那些大事面前,這些花,不過只是開在旁枝末節上的,隨時可以摘下,拋卻,踩在泥地裡,碾作塵泥。
“那是自然,殿下想想,一隻金絲雀而已,飛走了,雖然會傷懷一陣兒,不也還能再養一隻嗎?”葉準輕扯嘴角道。
蕭綦卻是皺眉道,“可這隻雀兒,卻只此一隻啊!本王倒是寧願造了一個美輪美奐的籠子,豢養鍾愛。”
“殿下自是與旁人不同,殿下乃是天選之主,來日,就是整個天下都是殿下的,遑論這一隻小小雀兒?說起來,這一隻雀兒倒是命好,能遇殿下,也是她的造化。”
說到這兒,葉準已是目下輕閃,朝著蕭綦長身一揖,道,“這麼說來,這隻雀兒也算不得白抓,葉某還要恭喜殿下多年夙願,終於得償。葉某如今尚還記得彼時殿下讓葉某畫那幅美人圖時的情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殿下才是真正情深之人。”
“知我者,先生也。”一番話,說得蕭綦心中極是熨帖,尤其是有燕崇的“涼薄”做對比,蕭綦亦是覺得自己才是那不可多得的有情郎,裴錦箬早晚會看清誰才更值得她託付終身。
只是,轉念卻又想起了一事,他本來很好的心緒乍然便是跌到了谷底。
葉準抬起頭來,便見得他皺起了眉,方才臉上的喜色竟是曇花一現般,已是盡數斂起,目光不由閃爍了兩下,笑道,“抱得美人歸,指日可待,殿下該高興才是。這卻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麼?”
蕭綦說到這兒,不由長嘆了一聲,“先生,實不相瞞,本王眼下確實有一樁煩心事。”
“殿下儘管說來,葉某不才,卻還能出得些主意,說不準便能為殿下分憂。”
蕭綦欲言又止片刻,終究是道,“本王懷疑她有了身孕。”
“什麼?”葉準平靜的面容頭一回被震驚撕裂,只是不過一瞬,他便斂起了眸中的驚色,笑著問道,“難道是殿下……”
蕭綦一愕,繼而扯動嘴角道,“先生多想了,本王雖非君子,卻也不會強迫一個心有不願的女人。”
“所以……”葉準目光閃動了一下。
蕭綦嘴角卻是薄抿,哼道,“要果真如此,自然是燕崇的。”
葉準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殿下的信中可有提及?”問的自然是蕭綦送去給燕崇的那封信,燕崇又是否知曉此事。
蕭綦搖了搖頭,有些怨氣,“她千方百計地瞞著,就是不想讓本王知道,哪怕是如今,本王也不過只是猜測,尚且未能證實。”
葉準心頭一動,也是,那日,燕崇可半點兒未提及此事,想來,定是不知的。
“不過……也沒什麼,她再瞞也瞞不住了。”蕭綦的嗓音陰沉,幽幽道。
葉準陡然抬頭望向他,卻見他目光陰鷙,緊盯著院子中的女子,眸中流露出絲絲冷意。
“先生體弱,又是舟車勞頓,便且安心歇著吧!說不得過幾日,咱們又要啟程趕路了。”
將葉準親自送到給他安排的客院,蕭綦笑得意味深長道。
葉準自然是心領神會,“勞殿下掛牽,葉某實在是愧不敢當。”說罷,已是雙手平舉,深深一拜。
蕭綦卻是笑著伸手將他扶起,語氣真摯道,“先生過謙了,今日局面,皆是先生不辭辛勞為本王謀劃而得,本王都記在心裡,來日,鳳京城中,承明殿上,本王若能登極,先生必為我大梁宰輔,位極人臣。”
“那,葉某就要託殿下之福,成為這大梁最年輕的宰輔了。”葉準笑著,很是輕鬆的語調。
蕭綦卻是笑得意味深長,拍著他的手道,“先生驚世之才,本就該為我大梁最年輕的閣老,前途無量。”
那一眼,那個“本”字,讓葉準有些莫名,挑起眉來,狐疑地望了過去。
蕭綦卻已經笑著撤了手,“好了。本王便不打擾先生歇息了,這幾日,鳳京城的訊息來往很是頻繁,本王得去盯一盯,說不得,不消幾日,咱們便也該回京勤王了。”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對望間,很多東西,心照不宣。
笑罷,蕭綦轉過身,邁步走了。
葉準笑著抱拳相送,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