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手將那單子遞給袁嬤嬤,笑道,“沒什麼問題了,辛苦嬤嬤照著單子將東西好好對清楚,回頭,還是讓人送去知念堂給侯夫人過過目。”
林氏如今雖已是形同虛設,但因著燕崇的打算,該做到的,他們還得做到。
袁嬤嬤雖然心有疑慮,但想著夫人這般做,名聲上自然錯不了,便也欣然應允了。
袁嬤嬤轉身而出,恰恰在門口撞見了正好要進門的燕崇,連忙停下步子,蹲身行禮,“世子爺。”
燕崇一眼瞧見了她手中豔紅的聘禮單子,頷首道,“辛苦嬤嬤了。”
袁嬤嬤道一聲“不敢”,便垂首退了出去。
燕崇抬眼,卻見原本安坐在炕上的裴錦箬正起身要過來,他連忙抬手道,“你別動,我自個兒來。”他剛從外面進來,身上的寒氣重著,可不好過給了她。
一邊說著,他已經一邊動作快速地解了身上的大氅,轉手遞給邊上的紅藕,讓她將雪花抖落。自己則在門邊的火爐子邊烘暖了手腳,這才轉進了落地罩。
裴錦箬已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茶遞了過去,“暖暖身子。”
燕崇接過,捧在手心,輕啜了一口,溫度剛剛好。登時熨帖地長舒了一口氣。
“如何了?”裴錦箬問的是外邊兒的情形。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這連日的大雪將城西的民居都壓塌了好些,成了災,這幾日,京兆府和各司衙門都忙著奉旨賑災,端得是忙碌。就是燕崇,也已經是幾日未曾著家了。
可這雪,卻還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老天爺不給人活路,這窮人的日子,不好過。
“好在撤出的及時,傷亡甚少,只這房子塌了許多。”說起這樁事,燕崇便是皺緊了眉頭。
今年這雪下得大,卻誰也沒有料到會成了災。
還是蕭綦一早便提醒了京兆府加強巡邏,尤其是城西一片,一看勢頭不對,要及早將百姓撤出。
之後,也是他反應最為及時,自掏腰包給受災的百姓搭起了帳篷,贈衣施藥。
如今,穆王蕭綦在鳳京城中,甚得民心。
旁人一提起,都要豎起大拇指,稱頌一聲“賢王”。
不管怎麼說,這終究算得一樁好事,可是,燕崇心中,卻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慮。
這件事中,蕭綦佔盡了好處,可是,他是如何算到城西會出事?尤其是事後,立刻便能拿出物資賑災,那些東西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準備出的。就像如今一樣遭了雪災的同、定兩府,也是蕭綦在城西出事後,上了奏疏提到過的。這一切,就好像......他一早就知道會出事,甚至是出什麼事一般。
未卜先知嗎?可是怎麼可能?
轉頭望著燕崇掂著那隻茶杯,皺著眉,若有所思的樣子,裴錦箬心裡,卻是直直髮虛。
這場雪災,按理,她也該是知道的。
但她到底是養在深閨的婦人,當年,也只是聽說了這事,具體的,卻並不知曉。
也不知近來是不是過得太安逸的緣故,竟是全然忘了這一回事,直到雪災發生了,她才恍然記起。
若是她早些想起,能夠想著法子提醒了燕崇,也不至於將這功勞白白送到了蕭綦手中。
如今,榮王一案懸而未決,雖然,朝會之上暫且無人再提立儲之事,但這不過是暫時的。最多年關後,那些朝臣便又會舊話重提。
蕭綦本就已經一騎絕塵,遠遠將寧王與福王拋在了身後。
又因著雪災一事,在朝堂和百姓中,都博得了個好聲名,百姓口中交口稱讚的“賢王”,要入主東宮,還不是順理成章,民心所向之事嗎?
燕崇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轉頭,卻見裴錦箬反倒皺著眉,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只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在愁什麼。
他一哂,伸手過去將她的手握住,笑道,“有句話,叫盛極必衰。他如今得意,卻未必能夠笑到最後。”
蕭綦的囂張,不過是算準了裴錦箬不敢對燕崇直言。畢竟,在他看來,裴錦箬一個女子,性子綿軟,必然會害怕,而燕崇,更是個吃不得虧,受不得氣的性子,若是他知道了,蕭綦對裴錦箬圖謀不軌,只怕立時就會提刀上門。
他不怕燕崇,可燕崇居然敢公然持刀行兇,而且還是對著皇子,對著他,這性質已不是當年他對蕭奕大打出手那般了。即便是永和帝也不好保他,那些言官的口水,就能將他淹了。
是以,不管裴錦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