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日,師父早些來,我讓人去半閒居買了金盤露來,師父可以與父親好生喝兩杯。”裴錦箬笑著道。
燕崇卻是皺眉望著莊老,又是補充道,“你還是回去歇著吧,人老了就要服老,還學什麼年輕人熬夜啊!若是作下病來,回頭有你好受的。”
話不怎麼好聽,莊老卻是聽得高興得很,眼裡只差沒有滾下淚來,一邊抬手抹了把眼睛,一邊嘟囔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居然連師父也敢數落了,尊師重道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倒是又有了些往日裡的勁頭。
裴錦箬轉頭望向燕崇,見他攏起的眉心也是舒展了開來,不由也是笑了。
莊老數落了兩聲,這才揮揮手道,“我回去了,誰說我老了,等後日,你與我喝上一回,看看誰厲害?”
燕崇這身酒量,還真是在莊老身邊長大才練出來的。
莊老說著時,人已走了出去,只那步履卻比來時鬆快了許多。
燕崇轉過頭望向裴錦箬,正好捕捉到她唇邊的笑容,不由眯起眼道,“可高興了?”
這隻小狐狸,別以為他不知道她都是故意的。鳳京城這麼大,多的是藥鋪,要配什麼藥配不齊,還用得著她專程去找莊老?
裴錦箬倒也不怕承認,樂呵呵地挽了他的手,仰頭看著他道,“我這不是瞧你心裡明明還惦念著,卻拉不下這個臉來嗎?只好自個兒辛苦些,給你搬把梯子讓你下來了,現在,可高興了?”
她在乎的,不過是他高不高興罷了。
燕崇望著她眼裡倒映出的自己,心裡又暖又漲,終於是忍不住,低下頭去,在她額頭,輕輕一吻,雖是輕柔,卻更是慎重而虔誠。
裴錦箬望著他,四目相對,她的眼裡爛漫成了一片星海,忍不住也是翹起了嘴角。
只是,下一刻,這笑容就是變了形。
瞠圓了眼,與燕崇互相瞪著,而後,兩人一瞬間都是大笑起來。
裴錦箬抬手捂住自己潮乎乎的臉頰,與燕崇一道哭笑不得地看著晟哥兒。卻原來是晟哥兒就坐在燕崇的臂彎裡,見著父親親了母親,有樣學樣,也是湊過去香了裴錦箬一口。
偏他如今正在出牙,隨時都淌著哈喇子,這麼一來,便糊了裴錦箬一臉。
偏他還不知道父母在笑什麼,只是也咧開嘴跟著傻笑,露出粉白的牙根上,兩點小小的白。
燕崇一手摟著裴錦箬,一手抱著晟哥兒,只覺得,夫復何求?
第二日,燕崇前幾日起早貪黑的成果便是顯現了出來。
該交接的公務,他竟是昨日一個白日,便交接完畢了,眼下,到啟程離京之前,都是無事一身輕。
用罷早膳,燕崇便是笑著對裴錦箬道,“收拾一番,我們一會兒去趟英國公府,再去裴府。”
裴錦箬愣了愣,他之前沒有與她說過呀。
燕崇卻已經笑了起來,“要出遠門,怎麼也該去與長輩們告別才是。我已是讓她們備好禮了,正在準備車馬,你也快著些,讓乳孃將晟哥兒也帶著,外祖母和祖母、岳母她們想必都想他了。”
裴錦箬望著他,眼裡似有淚,卻是笑著牽起嘴角,很是歡快地應道,“好嘞!”然後,便是拎起裙角,一邊走進內室,一邊道,“紅藕,把我才做的那件玫瑰紅的小衫拿來,外祖母最喜我穿得鮮亮了……你們幫我挑幾樣搭配的首飾,重新給我梳個髮髻……”
燕崇見她難得像個小女孩兒般雀躍,也是歡喜,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們先去了英國公府。
燕崇設想得周到,竟是頭一日便先給英國公府遞了帖子的,除卻有公務在身的袁恪之外,老英國公和英國公居然都留在府上等著。
裴錦箬瞥了燕崇一眼,笑道,“你怎麼就不能事先與我說一聲?”他都能想到提前給英國公府送帖子了。
燕崇勾起唇角,“自然是為了給你個驚喜。”
裴錦箬笑笑沒有說話了,不得不承認,這個驚喜,她還是很是受用的。
進了英國公府的大門,燕崇便被引著去了外院,而裴錦箬則被葛嬤嬤親自接著去了葛老夫人的院子。
見了裴錦箬和晟哥兒,葛老夫人自是歡喜得不行,抱著晟哥兒逗弄了好一會兒。
但如今晟哥兒能吃能睡,就是比起足月生的孩子也不差什麼,又正是蹦噠得厲害的時候,才不過一會兒,葛老夫人便有些力不從心了。
裴錦箬是知道如今抱著晟哥兒很是累人的,看著葛老夫人的臉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