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內院裡的,可有不少的人精,將這內裡情勢看得明白得很。
若是那真正的世家大戶,自然沒有將妾扶正,做了正室的道理。
可是裴家不一樣。裴家根基淺著,哪裡有那麼多的規矩?只要孟姨娘有手段,老爺自個兒願意,只怕是老太太也沒話好說。
是以,這內院裡,如今說是孟姨娘的天下也不為過了。
裴世欽進得內院,還沒有說明要往何處去,便被刻意引著,去了品秀閣。
才到品秀閣的簷下,還沒有進得門,便已聽得屋內傳來陣陣哭聲,“我的兒啊,你就是命不好,要怪……只能怪你沒能託生在正室太太的肚子裡,生下來,便被一個庶出給捆住了手腳。無論再怎麼優秀出眾,又能如何?既不能進那博文館唸書,甚至……甚至去赴宴,也沒有你的份兒。娘真是對不住你啊!我可憐的兒!”
裴錦箬這裡也是讓青螺盯緊了品秀閣的,只是想著說不定孟姨娘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因而,青螺便揣了兩包糖,跑到了品秀閣對面的灌木叢裡窩著,一邊吃糖,一邊盯著品秀閣的動靜。
因而,裴世欽一到品秀閣,青螺便瞧見了,見品秀閣關了門,再探聽不出動靜,是以,一溜煙兒便跑回了竹露居。
裴錦箬聽說時,只是沉吟了片刻,便是讓綠枝又給青螺抓了兩把糖,遞給她,卻還交代道,“跟你要好的姐妹們分著吃,可別一人獨貪了,仔細你的牙,別被蟲子吃光了。”
青螺嘻嘻笑,“謝姑娘賞。”抓了糖便是飛也似地跑走了。
裴錦箬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這丫頭,就只知道吃。
“姑娘!”綠枝卻是望著她,一臉憂慮的樣子,“孟姨娘想要做什麼?”
“英國公府老夫人的壽宴,鳳京城多少達官顯貴會到場?孟姨娘這輩子,汲汲營營,最要緊就是三件事,一是讓自己扶正,成為名正言順的裵太太。二是為二哥哥籌謀個好前程,最好能越過大哥哥和三弟,繼承了裴家的家業。三,便是……”
“為四姑娘求一門好親事。”綠枝明白了,“英國公府老夫人壽宴這樣的好機會,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可是……老爺會答應嗎?”
人家英國公府是親自派人來請了,可自家姑娘和三爺,那是英國公府的外孫和外孫女,去為外祖母賀壽,實乃人之常情。
四姑娘卻又憑什麼?一個庶出不說,撇開姑娘和三爺與英國公府的關係,裴家的門庭無論如何也夠不上英國公府啊?
孟姨娘……她也真敢想,老爺也不能答應啊!
對於她爹,裴錦箬卻只是笑了笑,持保留態度。
她爹是個有文采的,做官也還勉強能為,若不是太過要緊的差事,那也能混著,可你要說他有多麼明智,那就真是高看他了。否則……他能任由著裴家的內宅亂成了這般?
“孟姨娘在父親身邊這麼多年,長久不衰,還能將二哥哥和四妹妹都養在身邊,她自有她的獨到之處,說不準,她就真有法子,能說動了父親呢?再不濟……”
“再不濟如何?”綠枝實在是急。姑娘為了與英國公府重新搭上關係,費了不少的工夫,如今,英國公府不過是派人來請,府中上下,不少人,就是陳嬤嬤都變了嘴臉。眼看著姑娘就要苦盡甘來,可不要在這個關頭,再出什麼岔子啊!
再不濟,便如那時博文館的事兒一般無二,讓她也去不成。不過……此乃下下之策,若非逼不得已,孟姨娘怕也不會使。
她估摸著,孟姨娘既然敢想,必然也有一定的把握。
裴錦箬這裡話音方落,門外,便已響起了紅藕的聲音,“姑娘!老爺身邊的重嘉來了,說是老爺有事兒商量,請姑娘去品秀閣一趟。”
這就來了?
裴錦箬挑起眉,與綠枝對望一眼,這個時候,還請她去品秀閣,還能為了什麼事兒?
看來……她還真不能小瞧了孟姨娘。
不說別的,這個女人,拿捏她爹,是一捏一個準兒啊!
“讓重嘉小哥兒稍待,我收拾收拾便來。”
“姑娘,這事兒你可得拿準了主意。”綠枝一邊伺候著裴錦箬梳頭,一邊道。
孟姨娘打著讓四姑娘到英國公府壽宴上露臉的主意,姑娘又何嘗不還露露臉?若是四姑娘去了,沒得又出什麼么蛾子。
“放心吧!”裴錦箬嘴角輕勾著,一雙琉璃貓兒眼卻是如古井幽沉,“我總不能讓她們得逞。”
別的不說,那日,是她外祖母的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