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允薇有些動搖,卻在眼角餘光瞄見邊上神色有些不安的丹朱時,驀然一個激靈醒過神來,繼而,面容便是有些發冷。
這個裴三,居然是這般狡猾的?險些被她牽著鼻子走了,到底是誰在背後罵她蠢呢?
再開口時,彭允薇語調便更是慍怒了,“裴三姑娘還真是生了一副好鋼口,舌燦蓮花,上下嘴皮兒一碰,黑的,都能說成了白的。只是,這麼多人親眼瞧見了,你們甚至正在私相授受,那香囊,便是最好的證據,難道,裴三姑娘還要狡辯不成?”
彭允薇抬手一指,便是指向季舒玄手中捏著的那隻香囊。
丹朱眼皮子一跳,順著看過去時,神色卻是微微一緊。
季舒玄此刻卻不裝傻了,將手裡捏著的那隻香囊用一根手指挑著,晃了晃,“彭四姑娘說的,可是這個?我和裴三姑娘私相授受的證據?”
彭允薇這回笑了,“看來,季公子倒是比裴三姑娘有擔當了些。”
“彭四姑娘可看仔細了?”季舒玄將那香囊又是晃了兩晃。
丹朱已是白了嘴臉,正待與彭允薇使個眼色,卻覺得一道冰冷的視線無處不在一般,將她密密網住,她一轉頭,便瞧見了微微笑著的裴錦箬,卻是不知為何,寒從背心起,話到了嘴邊,便是徹底僵住,再吐不出半字。
而彭允薇自然是點了頭,“自然瞧清楚了,你不就是要將這香囊給裴三姑娘麼?這可不只我一個人看見了。”眾目睽睽之下,你可別想賴賬。
彭允薇胸有成竹,這回,說什麼也要讓裴錦箬好看。
別的不說,今日這樁事若是宣揚了出去,裴錦箬的名聲,便是壞定了。
要麼,她就只能嫁給季舒玄遮醜,季家再有錢,那也是商戶之流,裴家雖然地位不顯,但也是世代官宦,裴錦箬若是嫁給季舒玄,那可不只是低嫁那麼簡單,那是件面上無光之事。
要麼,這件事,裴家不認,可裴錦箬的名聲也是壞了,鳳京城中,稍稍有些顏面的人家,都不會求娶於她,她只能遠嫁。
無論是哪一種,裴錦箬都是毀了,而作為她外家的英國公府也會跟著丟臉,彭允薇想想都覺得興奮。
“那倒是。”季舒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但這事兒事關裴三姑娘的清譽,到底也不是小事,總得確認好了再說。如今,各位先生也聽見彭四姑娘的言語了,她認定了我手中這隻香囊乃是我與裴三姑娘私相授受的證據,到底是與不是,還要請諸位尊長幫著做個見證。”
這話,卻是季舒玄扭頭對著身後說的。
彭允薇一怔,忙越過他的肩頭往後看去。
方才,她一心注意力都放在季舒玄和裴錦箬身上,竟是半點兒沒有察覺到博文館的諸位先生,包括院士居然都來了,也不知是何時來的,將他們的對話又聽去了多少。
但很顯然,他們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定是有人事先請來的。
會是誰?
彭允薇不是傻子,剎那間意識到了什麼,微微變了臉色,不由轉頭瞪了一眼丹朱,卻見她臉色亦是難看至極。
若是還不知事情出了紕漏,彭允薇就是蠢了。
奈何,如今這樣的境況,她卻也做不得什麼補救。
只得眼睜睜瞧著季舒玄轉手將手中一直捏著的那隻香囊,轉而遞到了教授“女紅”一科的杜先生,杜慧娘手中。
“先生對這些繡活兒最是瞭解,裴三姑娘又是你的學生,她的繡藝您也是清楚的,由您來見證,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話說得漂亮,姿態更是擺得恭敬。
於情於理,杜先生都沒有理由拒絕。
將那香囊接了過去,仔細翻看了幾回,便是語調平淡而篤定地道,“這不是裴三姑娘的東西。”
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彭允薇也好,還是丹朱也罷,還是渾身一顫,神情俱震了一回。
反倒是季舒玄和裴錦箬,兩人都沒有什麼異色。
一個始終微微笑著,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另一個,則是沉靜淡然,寵辱不驚。
這番容色,看在這些也算閱盡世事的先生眼中,已是各有計較。
院士的目光,便是沉肅地落在了季舒玄身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今日,我那小廝修文今日突然發覺包袱中多了一個姑娘家的香囊,這東西……畢竟是有些敏感。恰恰好,這個香囊,修文略有些印象,記得……”季舒玄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丹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