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眼中,或許是賞心悅目,可他瞧著,卻好似被一隻手緊緊掐住了心口一般,悶得發慌,隱隱泛疼。
裴錦箬半點兒不知暗地裡,有人望她。
她只是抬頭望著那茶梅,明明覺得那紅刺得眼疼,卻又挪不開目光。
淺淺的冰涼落在眉間,她愣了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濃霧不知何時散開,現出頭頂黑壓壓的鉛雲來,不知何時,那雲下便是霰落起了雪白細碎的花,朵朵綻放飄灑。
鳳京城這一年的初雪,在這一日的此刻,悄然而至。
裴錦箬仰起頭,呆呆望著霰雪的天空,看著那些紛飛的雪花,隨著風,恣意、瀟灑地在半空中翩躚,緩緩落下,墜在她眉梢、髮間......
這個笨丫頭,是傻了嗎?
燕崇望著她呆呆望著天空,雪落在她髮間、臉上、眉心.......她還哭著,是想將臉凍住不成?
他顧不得去生氣自己到了此時,居然還要關心她,腳,已是先於他的理智,朝前一挪。
但也只是挪動了一下,便又僵停在了原處。
不知何處飄來的一縷漂亮的紅紗,一寸寸漫過頭頂,遮住了她目及方寸的天空,隔著一層紅紗,那霰雪的天空變得好看了許多,朦朦朧朧,恍若上元燈節時,那做工精緻的走馬燈,如處夢境般。那雪的沁涼和冰冷,也剎那間,被那紅紗隔絕在了外。
裴錦箬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那哪裡是什麼紅紗,分明是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只那紙打得輕薄,才如紗一般,朦朧綽約。
驀然回過頭去,先瞧見的,便是那把握傘的手,修長有力,指節分明。
順著那手往上望去,四目相對,季舒玄微微笑著,好似半點兒沒有瞧見她紅腫的眼和眼角的淚痕。
“方才在這兒聽了不少旁人說的話,你不知道,這裡的許多茶梅樹都有各自的典故吧?可願意隨我一道走走?我現學現賣地給你講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