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夫之前為妾身診脈,一直都說妾身懷相很穩,與今日大夫所說,全然不同。”
“當然了,妾身自然是相信方才那位大夫是倉促之間,老爺派人請來的,斷然沒有說謊之理,是以,那便只能是曹大夫歸鄉之後的這十幾日之間,我的胎,才有了變化。”
孟姨娘是鐵了心,要討“公道”了。
裴世欽面色鐵青,正待說話,反倒是裴老太太發了話,“就讓她說吧!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當真有人弄鬼,坑害我裴家子嗣。”
既然裴老太太都發了話,裴世欽縱然不願,也只得遵從,略一沉吟後,才臉色難看地拱了拱手,而後,重重在邊上空位落座。
聽裴老太太發了話,孟姨娘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略略一頓,才又道,“妾身怕這十來日之間是出了什麼紕漏,是以,方才便讓秋雁和秋菊將妾身這些時日的吃用都細細檢查了一遍。卻是沒有想到,還真有些發現。”
那邊,秋雁會意,轉身從內室裡取出了一隻陶碗,碗裡盛著些藥渣。
“這是妾身今日安胎藥的藥渣,還好,未曾倒掉,這藥渣裡頭,倒是有些發現。秋雁,你拿給老太太和老爺瞧瞧。”說了一會兒話,孟姨娘有些氣喘,索性也不再繃著了,歪著,半坐在了地上。
秋雁垂首應了,將那藥渣捧上前去,看她從中挑出半塊兒鱉甲來,裴世欽的臉色總算是微乎其微地變了。
他一個大男人也知道,這鱉甲乃是寒涼之物,對有孕之人,乃是大忌。
裴世欽臉色一點點轉青,難道,這家裡,還真有人處心積慮要害孟姨娘肚子裡的那塊肉?
可是……會是誰?
秋姨娘?還是芬姨娘?不應該,也不可能啊!
那兩位姨娘這麼多年,一向是安分守己,就算害了孟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於她們而言,又有何好處?何況,她們也沒那個膽子啊!
但是,除了她們,裴世欽又再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老爺請看!這鱉甲很明顯比藥鋪裡買的,要細碎許多。想是有人為了掩人耳目,特意所為。也不知妾身是吃了多少這摻了鱉甲的安胎藥,我那可憐的孩子……”
“還有,老爺,這是曹大夫回鄉之前,給妾身留下的安胎藥方,妾身都是讓秋雁親自去抓的藥。回來之後,也是她親自熬的,秋雁跟在妾身身邊這麼多年,忠心耿耿,自然不會是她。而她熬藥時,更是精心,一直不錯眼地盯著,也沒有可能是在中途被人動了手腳。那麼,這鱉甲,只可能是一早,便已放進那藥中。”孟姨娘又讓秋菊奉上了一紙藥方。
“你這藥,是在哪家藥鋪抓的?”裴世欽瞄了一眼那藥方,沉吟片刻後,終究是問道。
孟姨娘這回卻是猶豫了,瞄了一眼裴錦箬的方向,欲言又止,在裴世欽狐疑地望過來,不滿地蹙緊眉心時,這才道,“是……是春和堂。”
春和堂?裴世欽皺眉片刻,才恍然想起來,這春和堂是什麼地方?眼中,極快地掠過一抹驚疑之色,驀然扭頭,便是望向了裴錦箬。
裴錦箬抬起頭,卻是不慌不忙,“姨娘不會是想說,這安胎藥裡的鱉甲,是我授意春和堂的人,加在姨娘湯藥裡的吧?”她面上神色有些驚異,卻沒有半分慌亂之色。
這春和堂,正是袁婧竹的陪嫁之一。在這鳳京城中,都算得不錯的藥鋪。
“妾身也不知......妾身剛知道安胎藥被人做了手腳時,也是又驚又痛,不明白為什麼......倒是方才想起了一事,想來,三姑娘是誤會了早前順福華的那樁事,一直對妾身記恨著......但即便如此,三姑娘,那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啊,你怎麼就狠得下心?那怎麼也算是你的弟妹啊......”孟姨娘說著,又是低頭抹起了淚。
“姨娘不是說了,曹大夫一直說你胎相穩固嗎?既是如此,姨娘又何須要吃安胎藥?”裴錦箬被裴世欽盯著,卻是不慌不忙,淡淡反問道。
孟姨娘神色間,略有一絲慌亂,片刻後,才急道,“就算是胎相穩固,這安胎藥也是可以吃的,你這樣的小姑娘如何能知道?”
“是啊!我這樣的小姑娘,又如何能想到用鱉甲這樣的法子來害你肚子裡的孩子?”裴錦箬順勢反問。
“三姑娘未必知道,但只需吩咐一聲,那春和堂中多的是內行人為你出謀劃策。”
裴錦箬翹起嘴角笑了,“看來,無論我說什麼,姨娘都已經想好如何堵我了,既是如此......也無謂再說了。父親呢?父親也認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