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欽臉色有些不好看,但略一沉吟之後,便也是準了,“就讓大夫瞧瞧吧!”
當家人都是發了話,大夫自然只得將那些吃食一一驗過,卻是並無什麼異樣。
可裴錦棟和裴錦芸兄妹二人卻並不怎麼相信,“當真沒有問題嗎?可我姨娘這病,未免來得太突然,太蹊蹺了。”
“這也未必吧?前幾日,石榴來報說你姨娘病了時便是說,你姨娘近來常做噩夢,夜半驚醒,我瞧著,她這怕是心病吧?”裴老太太在邊上哼道。
邊上,一個穿青色比甲的丫鬟便是上前來道,“奴婢石榴,正是老太太院子裡指了來伺候姨娘的。姨娘自從小產之後,一直身子虛弱,夜裡常常盜汗,也睡不安穩,總愛魘住,老說聽見嬰孩兒的啼哭聲,前夜,還說屋裡有鬼,喊叫了大半夜的工夫,這整個院子裡的人,都是聽得清楚的,奴婢不敢胡言。”
“大夫,這姨娘前些日子剛沒了孩子,你看看,這可是病由?”裴老太太轉而問道。
大夫沉吟了片刻,“這倒也不無可能。這癔症,說白了,乃是心病。許多人都是因著經受了太大的打擊,又難以接受,是以才導致神志錯亂。”
“你們都聽見了?這吃食上沒有問題,有了石榴和大夫的佐證,你們姨娘分明就是自己心思重,這才瘋了,莫要再胡言亂語,惹得家宅不寧。”裴老太太冷冷哼道。
裴錦芸張了張嘴,還要再說些什麼,卻是被裴錦棟拉扯住。
裴老太太這又轉而睞向裴世欽,“你說說看,如今可怎麼辦好?你方才也瞧見了,如今孟姨娘當真是神志錯亂得厲害,就連棟哥兒和芸姐兒都認不出了,方才還將芸姐兒咬成那樣,真是可憐見兒的......要我說,這如今離著一月之期也不遠了,倒還不如提前送了她去李家莊,派個貼心的人照顧著,也給她請了大夫看著,這便也算得我們仁至義盡了,更可留得家宅安寧,你說呢?”
“祖母!”裴錦芸揮開裴錦棟的手,搶步上前。
“祖母!多謝祖母寬恩。”裴錦棟卻已是搶先一步,將她擋住,並拱手響聲道。
裴錦芸瞪大了一雙眼,不敢置信盯著她哥哥的後腦勺。
裴世欽瞥了一眼裴錦棟,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那……我便讓他們收拾收拾,明日清早,便送孟姨娘過去。”裴老太太只想著快點兒將這個瘟神送走,見裴世欽鬆了口,自是怕遲則生變,便是當機立斷道。
裴世欽點了點頭,其餘的人,便再沒了雜音。裴錦芸想說話,卻是被裴錦棟笑著扯到了裡屋去,“走吧!咱們得去給姨娘收拾些東西。”
“銀杏,你隨大夫一道去開方子抓藥。”
“石榴,你去清點隨行的人手,還有打點行裝。”
“馮嬤嬤,你去讓門房趁夜去城外李家莊先報個訊。”
裴老太太便是開始著手安排起事情來。
裴世欽的目光瞥向椅子上被綁著睡了過去,形容枯槁的孟姨娘,再想起方才她癲狂的模樣,眼底極快地掠過一道暗影,似是不忍再看下去,便是扭身要走。
誰知,邁步時,卻又想起什麼了一般,扭頭往裴錦箬看來,“箬姐兒,你跟我出來。”
說罷,便是率先邁步而出。
裴錦箬目下閃了兩閃,但是沒什麼異色,靜靜舉步跟上。
品秀閣內室裡,裴錦芸卻是驀然揮落了裴錦棟的手,再也忍不住地疾言厲色道,“二哥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老太太現在便要送走姨娘,你非但不求情,居然還要謝她寬恩?”
“芸姐兒,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你難道看不出,我們今日求情與否,根本於事情沒有半點兒助益,老太太都是鐵了心要送走姨娘嗎?”
“何況……姨娘實在病得蹊蹺,偏偏,卻什麼都不能拿出來,我們便無計可施。”
“既是無計可施,那背後之人,能害姨娘一次,便會有第二次,若是姨娘能離了府裡,未必就是壞事。”
裴錦棟語重心長,裴錦芸面上的怒色一點點散去,轉而悲慼,默然不語,眼裡的淚,滴滴而下。
裴錦棟嘆息一聲,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定能護得姨娘周全。她在莊子上,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
那邊廂,裴錦棟兄妹二人神色哀慼,說罷一番話後,強打起精神給孟姨娘收拾東西,暗中安排隨行的人手。
這邊廂,裴錦箬隨著裴世欽出了花廳,直往暗處行去。
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