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園的嚴敬更是交情篤厚,明日阿南週歲生辰,嚴敬有事不能去陸家賀喜,便攛掇他今日請客。陸成自然一口應下,兩人就來了迎仙居,在一樓點兩個菜,要一壺酒,沒花多少錢。
二樓雅間才是有錢老爺們喜歡去的地方。
吃完結賬,出來看到門外停了一輛馬車,旁邊還站著一個極為貌美的丫鬟。陸成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嚴敬亦不是好色之徒,兩人邊走邊聊。走了幾步,就聽身後的丫鬟說了一句話。
陸成聽見了,但他沒往心裡去,因為他記住的心上人名字是徐香兒。
只是他很快就頓住了,疑惑地轉身,桃花眼緊張地盯著馬車車簾。
她在侯府就叫凝香,這個凝香,是她嗎?
“嘖嘖,看上那丫頭了啊?”嚴敬見他停下還盯著馬車,笑著拍了陸成肩膀一下。
陸成坦蕩道:“我瞧瞧是哪家老爺。”
嚴敬半信不信,正好不著急回果園,就在旁邊瞧著。
馬車裡面,因為素月催促,也不想將凝香逼急了,裴景寒假裝扶穩凝香後就退回了坐榻上,對著凝香發白的小臉溫柔提醒道:“小心別摔了。”
凝香既怕裴景寒繼續胡鬧,又怕陸成還沒走遠,然而此時沒有時間給她猶豫,理理微亂的衣衫,她再次挑開了車簾。
於是陸成就看到他日思夜想的姑娘一手扶著車板,一手搭著車外姐妹的手下了車。
與他前兩次見過的不同,今日她穿了一身綢緞衣裳,上面是桃紅色的繡花衫子,下面繫著素白的長裙,一雙小腳踩在車凳上,那淡粉緞面的繡花鞋素雅精緻,看得他心跳加快。但她很快就站到了地上,繡花鞋被裙襬遮掩,陸成立即重新看向她臉,不浪費一點時間,卻見她站在了那個丫鬟身後,擋住了臉龐。
陸成忍不住想要往回走幾步,他知道她肯定是隨主子出來的,他冒然相認會給她添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只想她能看到自己,對個眼神,他就滿足了。
可就在他已經微微抬起右腳時,馬車裡探出來一道男人身影。
陸成的腳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地上,怔怔地看著那身穿天青色錦袍的俊美男人玉樹臨風般下了車,看著他朝凝香二女笑著說了什麼,然後他的心上人,就跟在此人身後進了迎仙居,自始至終沒有往這邊看。
明明陽光明媚,風也是暖的,陸成的心卻像是被淋了一場雨。
原來她伺候的主子是這樣的貴氣公子。
鎮遠侯府裡的情況他略有耳聞,剛剛那人,應該就是侯府世子裴景寒吧?
裴景寒,對於泰安府的百姓而言,與京城的太子也差不多了。
又記起她談及贖身時說的怕主子不高興的話。
陸成苦笑,換成他是裴景寒,他也絕不會輕易放她走。
“這位公子倒是從未見過。”人進去了,嚴敬扭頭同陸成閒聊道,他家就在鎮上,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他都見過,“大概是誰家親戚。”
陸成難以察覺地呼口氣,淡淡笑道:“管他是誰,咱們走吧。”
嚴敬點點頭,兩人並肩離去。
迎仙居二樓雅間裡,凝香坐在臨窗的位子上,杏眼望著窗外,心中微苦。
她看到他了,匆匆一瞥,餘光掃了個影子,看到他朝馬車的方向站著,準是聽到了素月的話。
那他現在在想什麼?
其實她與陸成沒有什麼關係,甚至有些反感陸成對亡妻的寡情,陸成因此誤會她看低她也不會太影響她什麼,但凝香總有一種……被人看到了她最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的感覺。她是丫鬟,她不介意讓整個府城的人看她伺候裴景寒,唯獨不願讓認識的鄉人看到。
“凝香?”
裴景寒將選單遞給素月讓她們點菜,卻見凝香呆呆地望著窗外,神情落寞,看得他莫名心疼,好像自己想寵愛的丫鬟被誰欺負了一樣……不對,他下車時就欺負了她一次,莫非她是怨他呢?
凝香回神,見裴景寒皺眉盯著自己,她連忙笑了笑,胡亂找了個藉口,“今天天真藍。”
前世被裴景寒欺負的次數太多,剛剛又有更在意的事,凝香都忘了馬車裡那點不快了。
她笑容裡沒有對自己的怨,傻乎乎扯謊的模樣也嬌憨可愛,裴景寒被大大的取悅,笑道:“快點菜,喜歡吃什麼隨便點,不用替我省銀子。”
凝香笑著點點頭。
最後素月點了一道蜜汁排骨,凝香選了她確實愛吃的肉末豆腐,也是目前三人點的最便宜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