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也困了,強打著精神等兄長妹妹,遠遠聽到驢車聲音,他打著哈欠下炕,提著一盞紙糊燈籠出去開門,小聲嘀咕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等阿南睡著。”陸成不鹹不淡地道。
陸言聽出了不對,看兄長一眼,將手裡燈籠交給妹妹,先把侄子接了過來。
陸成還得卸車栓驢,阿桃關好大門就跑西屋睡覺去了。陸言抱著侄子在一旁看兄長忙活,低聲打聽道:“怎麼樣啊,嫂子有沒有對你另眼相看?”
事情成了陸成或許會跟弟弟炫耀一下,被拒絕了他可沒心情跟弟弟聊他是怎麼被人家姑娘冷言冷語攆走的,沒理會二弟的話,拴好驢後轉身去接兒子,同時冷聲告誡道:“以後遇上,再亂喊她,看我不卸了你一條胳膊。”
陸言頗為識趣,嘿嘿笑道:“行行行,那是大哥才能喊的,我記住了。”
陸成看看走在前面的二弟,到底沒有踹上去。
兄弟倆前後進了屋。
吹了一路風,進屋時陸成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了,將兒子放到炕頭鋪好的被窩裡,他去外面洗腳。洗到一半,聽到裡面二弟說了什麼,陸成皺眉,下一刻,就聽屋裡傳來阿南震天的哭聲,那哭聲響的,不但震到了他,這條街最東邊那家養的狗都汪汪叫了起來,帶起一村此起彼伏的狗吠。
“娘……”
男娃拉長的哭聲,清晰刺耳。
陸家左邊沒人,右邊鄧家黑漆漆的屋子裡傳來婦人含糊不清的抱怨,不過有新生子的人家都這樣,鄧家人也習慣阿南半夜時不時的啼哭了,並沒有叫罵。
陸成心煩氣躁,還心疼兒子,匆匆洗了腳,趕緊進了屋。
炕頭阿南正在打他二叔,豆大眼淚連續不停地掉,聽到有人進來,小傢伙哭聲停了下,看清是爹爹,知道是爹爹抱他回來的,阿南哭得更起勁兒了,小手胡亂往陸言身上抓。夏天穿的少,陸言胳膊上立即多了兩道紅印子。
“又該剪指甲了。”陸言將六親不認的侄子遞給兄長,吸著氣抱怨道。
陸成看了一眼他胳膊,讓他先睡,他抱著阿南去了後院,一邊輕輕顛簸一邊親親小傢伙腦頂,“阿南想香姑姑了是不是?你別哭,告訴爹爹是不是想她了。”
漆黑的院子裡,高大的男人無需維持兄長的威嚴,熟練地哄兒子。
阿南哭聲小了點,趴在爹爹肩頭哭,“娘……”
陸成幫兒子抹了一臉淚,心裡莫名跟著發酸,額頭抵著小傢伙腦頂,良久才許諾道:“阿南不哭,明天阿南就能看到孃親了,爹爹抱你去看她,但阿南得聽爹爹的話。”
聽到可以去找娘,並不懂孃親真正意思的阿南立即不哭了,扭頭看向前院:“走……”
讓爹爹現在就抱他去。
“晚上不行,孃親喜歡自己睡,不想別人跟她搶被子,白天才能陪阿南玩。”陸成左手抱著兒子,右手又幫他擦了擦眼睛,“阿南聽話,不哭了。”
阿南知道什麼叫搶被子,爹爹跟他這樣鬧過,小傢伙眨眨眼睛,懂事地轉向爹爹,特別認真地道:“不!”一邊說一邊搖腦袋。
陸成明白兒子的意思,笑道:“阿南真乖,不跟孃親搶被子,那今晚還讓爹爹抱著睡?”
阿南乖乖地點頭。
小傢伙基本哄好了,陸成抱著他往回走,一本正經道:“那阿南也不許搶爹爹的被子。”
阿南咧嘴笑了,壞壞的,小腳丫子蹬了下爹爹胸口。
陸成揉揉那小胖腳丫子,回到東屋後將小傢伙塞進被窩,他去打溼巾子幫兒子擦臉。回來時,就見小傢伙被他二叔提著腋窩,正淘氣地在他三叔背上走來走去,小臉跟六月的天似的,前一刻還瓢潑大雨,現在就豔陽高照了。
“睡覺了。”陸成站到炕沿前,笑著喊道。
阿南瞅瞅爹爹手裡的巾子,扭頭要往裡面躲,被叛徒二叔輕輕鬆鬆送到了陸成手裡。
洗了臉,三大一小熄燈睡覺。
阿南脫得就剩一件肚。兜,泥鰍似的在被窩裡滾來滾去,陸成拍拍兒子屁。股,“睡覺。”
阿南立即轉過來,小手在爹爹胸口摸。
陸成癢癢,按住他。
阿南堅持要摸,摸到一個凸起來的小點,小傢伙突然揪了下。
陸成疼得吸氣,重重拍他屁。股,“睡覺!”
阿南終於乖了,老老實實窩在爹爹懷裡,快睡著時,小手又摸了摸爹爹胸口,喃喃地喊娘。
陸成聽到了,一顆心頓時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