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她想贖身,不單單是銀子的事情。
他也不必知道。
“這段日子,陸大哥幫了我很多,我都明白。”凝香看著他衣襬,沉默片刻道,聲音誠懇,“陸大哥,你是好人,那天,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咱們都忘了吧,我會照顧好自己,也祝你以後娶個好姑娘,跟你一起照顧阿南。”
說完最後一句,凝香壓下再看他一眼的莫名衝動,快步走了。?
第49章
?盛夏的午後,暑氣聚在院子裡,各處丫鬟小廝們能躲懶的都待在屋裡不愛出門。
是以從外面看,偌大的鎮遠侯府一片死氣沉沉。
凝香從角門回了冷梅閣,守門婆子看到世子身邊的紅人,笑著提醒她,“凝香姑娘回來了,今兒早上世子陪表姑娘遊湖去了,素月姑娘也去了,說是今晚在外面酒樓用飯,讓我知會你一聲。”
凝香聽了有些失神,怔愣片刻點頭道謝。
她不記得上輩子有沒有這樣一回事了。
不過能晚點見到裴景寒,哪怕只是拖延了一兩個時辰,凝香也替自己慶幸。
東耳房裡寬敞明亮,凝香趕了一路口渴,將包袱放到榻上,先倒茶喝。茶是裴景寒分給她們的上好龍井,清香微甘,細細喝了兩口,意外瞥見桌子底下有細碎的瓜子皮。猜到素月出門前肯定又在嗑瓜子,凝香搖頭笑笑,取了掃帚掃掃屋地,順便將桌子擦了擦。
再次進來,凝香直奔包袱而去。
解開包袱,最先看到的卻是兩個鵝蛋大小的白白胖胖的圓石頭。
凝香情不自禁地笑了,撿起一個石頭放在手心看。
這是阿南撿的,小傢伙發現這一塊兒石頭,興奮朝她嚷嚷蛋蛋蛋,然後就拉著她在水裡找別的“蛋”,最後真讓他又找到了一枚蛋狀的石頭。歇完晌她收拾包袱,阿南非要讓她將兩枚“蛋”裝進去,送給她了。
凝香拒了一次,後來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小傢伙,就收下了這份童真的禮物。
石頭放在一旁,準備晚上給素月瞧瞧,就說是阿木送的,凝香剛要收拾衣裳,忽然發現衣裳裡面好像多了什麼鼓囊囊的東西。
盯著那凸出來的地方,凝香忽然想起來了,剛拎包袱下車時她是覺得包袱好像重了點,但當時一心發愁如何與陸成告別,又知道包袱裡多了兩塊兒不小的石頭,她下意識就將那重量歸於了石頭上。
“那就早點贖身,贖身了,天天過自在日子。”
臨別時陸成的最後一句話毫無預兆地在耳邊響起,凝香心裡忽然浮上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她急著拿開擺在上面的衫子,就見……自己繡花的肚。兜中間,高高地鼓出了一團。
凝香盯著那處,白淨的小臉飛快地紅了個透。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抱著可能是阿桃塞了什麼進來的希望,凝香慢慢展開了肚。兜。
姑娘家乾乾淨淨的白底繡粉花的肚。兜上,多了個灰撲撲的錢袋子。
就像是男人將他粗糙麥黃的大手,放在了姑娘雪白的胸口。
凝香臉越來越紅,彷彿樹稍的櫻桃,瞬間被風吹紅了。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
就算他非要給她錢幫她贖身,放別的地方不行嗎?
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但最後也沒能罵出來。
因為凝香知道,陸成或許無賴了,故意讓她知道他看了還摸了她的肚。兜,但他想幫她贖身的心是真的。就算他是盼著她贖身後肯嫁給他,盼著娶她當媳婦,他一口氣就將攢了不知多久的銀子給她,對她的心也可見真誠。
凝香分得出好賴。
可惜,她註定要辜負陸成的一片苦心了。
放好衣服,凝香將錢袋放進袖口,就穿著那身農家衣裳出了侯府。
她知道許家住在哪條街,但凝香沒有去那邊,而是去了城中的興隆街。那裡有府城唯一的閒雲棋社,凝香以前隨裴景寒出門就留意過,後來聽大伯母提及陸成三叔入贅的許家開棋社,凝香就猜到了是這家。
琴棋書畫都是文雅事,閒雲棋社三間的鋪面,裡面坐了幾張桌子的客人,有人下棋,有人站在旁邊觀棋,很是幽靜。
一個小夥計看到凝香,驚豔過後快步走了過來,輕聲詢問:“姑娘是來尋人的嗎?”
他在棋社當了三年夥計,就沒見過有女子來下棋。
凝香點點頭,掃了裡面一眼,小聲問道:“我是你們陸掌櫃的同鄉,他家人託我傳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