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世事無常
秋去冬至,北平的天亮的越來越晚,黑的越來越早,一天之中最舒服的時間不過中午有暖洋洋的日光了。
紀亭書已經休養的差不多了,正被晏潤迅攙扶著在晏家花園裡透透氣。連日窩在床上的紀亭書,又被晏潤迅每天用人參湯藥大補著,反倒是更白淨圓潤了許多。在戰場上留下的淺淺傷痕也漸漸只留下了微不可見的疤印,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痊癒的。
身為軍人哪裡有這麼脆弱?只是晏潤迅害怕的緊了,一定要讓紀亭書徹徹底底的康復之後才允許他去陸軍部上班。再說大哥還沒有回來,紀亭書去陸軍部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不過倒是可以壓一壓北平警備司令部的那個武參謀長,聽說他近來蹦躂的很厲害。
冬日裡的花園裡沒有剩下什麼美景了,光禿禿的枝丫被寒風吹著搖擺,廊下的燈籠倒還是有些色彩,不至於太單調。最舒服的還是這陽光了,紀亭書裹著大衣靠坐在園中,懶洋洋的,生怕自己安逸的久了就忘記了自己還是個軍人的事實了。
不過不管自己怎麼宣告,晏潤迅就是不聽,說是生病的時候都要聽他的安排,罷了罷了,似乎還從來沒有這麼悠閒輕鬆的時候。
晏潤迅側坐在一邊,勾住紀亭書的手,淡淡開口:“沒想到這一次的事情竟然會這麼複雜,最難受的應該就是靖卓哥和單昱了吧?”
“是啊,本以為彼此就是仇人了,忽然又轉折了,一切都是誤會。再強大的人也經不起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啊。”紀亭書攏了攏衣袖,將晏潤迅的手踹到了自己的懷裡。
晏潤迅扭過頭來看著紀亭書,憐惜的碰了碰他的側臉,心疼的說道:“只要活著,比什麼都強。經歷了這次的事情之後,爹孃也同意了我們在一起,不過我還是有些對不住他們,要不是我自己的一意孤行也不會連累你跟我一起落到了馬三炮的手裡,還遭受了那麼多的折磨,你是不是呆子?做什麼一直要衝在我前面?”
在馬三炮那裡被關押的時候,隔三差五的就要遭到馬三炮的審問,雖然不會要了他們的性命可皮肉之苦總是免不了的。
不管哪一次,紀亭書總是衝在自己的前面,背上的鞭痕一層疊一層的,不管晏潤迅怎麼找大夫那些疤痕都沒有辦法完全消除了。既然消除不了,就留著吧,他好歹可以一直提醒自己,紀亭書為自己付出了多少。
“當然是捨不得你受苦了。”紀亭書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揉了揉晏潤迅的頭,“你這麼細皮嫩肉的,哪裡經得起那樣的嚴刑拷打?要是你出了事情,我要怎麼辦?別擔心了,現在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嗎?”
紀亭書越是這樣不在乎的樣子,晏潤迅的心就更加揪著似的疼,不管怎麼樣這一切都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這一陣子,似乎推翻了之前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他以為不管這個世道多麼混亂,正義總是存在於大家心中的。國破山河,城春草木,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人應該都會站在一面,共同對付虎視眈眈的敵人。
可沒想到一直讓自己引以為傲,從小到大給予自己最大安全感的晏家軍竟然也會出現這樣意料不到的情況。有叛徒,有死亡,有誤會,有誣陷。這些最不美好的東西擊碎了他的幻想。
即便是父親和兄長讓自己在海關總署做了一個海關總長,即便是在北平得罪了不少商賈大亨,他也從來沒有畏懼過。因為他按照國法規章辦事,不符合規章國法的自然不能夠順利過關,在其位謀其政,如果不能保護普通老百姓的利益,那他們這些在高位的人拿著俸祿吃著公糧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在被馬三炮囚禁關押的那段時間裡,他有了很多疑問,卻又感覺找到了很多答案。好在,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複雜那麼令人無助。
不論是哪個世界,不論是哪個世道,總有好人和壞人的。總有正義和邪惡不停的較量,以此來區分決出勝負,誰才是真正可以戰勝最後留下來的真理。
馬三炮已經死了,可是他背後的人依舊沒有找到,最近看父親一直在書房裡,跟行政院之中的親信們商量大事,那些叔叔伯伯們的臉上帶著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看來事情並不好處理。
原本清冷的晏家官邸,最近熱鬧了起來,不少平日裡跟父親長反調的人竟然帶著禮物登門,說是來探望的。早前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倒是聽說了大哥要帶著晏家軍部分兵力來北平,慌張起來了知道要識時務了,趕緊來補救。
母親的牌局也是忙得火熱,想來已經是預約到了很久之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