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亮的瞳孔故作鎮定和無謂,緊緊抿著的嘴唇有一抹倔強。
一旁的管家看不下去,不由地替女孩說話:“太太,小姐願意回來就代表她很在意——”
“你給我閉嘴!”紀母一聲冷喝,銳利的眼裡倏地射向管家,冷冰冰道:“陳嫂,從今天開始,你不用替我工作了。”
“我請你來是為了幫我照看女兒,可你居然揹著我放任她一錯再錯,你對得起我嗎?若不是小林知會我,我現在還被你們矇在鼓裡!”
管家刷的僵住,嘴唇蠕動半天才說道,“小姐縱然有錯,您也不該用這樣的方式,說這樣的話,否則您不也是一錯再錯啊。”
紀母的臉色瞬間陰沉,極為駭人,“陳嫂,我教育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夠了!”紀純猛地叫道,稚小的身體隱隱顫抖,似承受不住又似要爆發。原來母親是這般不見待她,那麼她留在這個所謂的“家”還有什麼意義,不如離開,省去母親因她而心煩意亂。“媽媽,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走。”走得遠遠,不讓你們看見,眼不見心不煩。
“走?”紀母驚愕地反問,精緻的妝容也遮不住蒼白,聲音不住高亢:“難道你為了一個外人,當真連父母也不要了?好好好,你的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住你了!你走,給我走!”說罷,紀母衝過去猛地拉開大門,氣竭聲嘶指著外面,“你走!你給我走!”
紀純微愣,望著門外已經泛黑的天,錯愕過去以後是無盡的苦澀,媽媽真的趕她走,神態那麼堅定,彷彿真的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走啊!怎麼還不走?你找那個男人去!”紀母無比憤然地叫囂著,最後狠狠將門甩到了牆上,霎時發出一道巨大的震響。
紀純死死捏著拳頭,身體和理智都緊繃著,隨時都可能斷裂。在母親嚴厲憤怒的目光下,慢慢抬起腳,準備跨出第一步。也許只要走出這個“家”,媽媽就不會再為她發脾氣,不用苦惱如何去教導她這個思想扭曲的怪物。
“吵什麼,有什麼好吵,有話坐下來好好談。”紀父不知何時出現,比起妻子的憤怒,他算是冷靜理智,語氣嚴肅卻不嚇人,同時緩解了女孩與母親間的僵持,“你們是母女,不是仇人。小林,晚飯準備好了沒?”
一直不敢說話的保姆立刻出聲:“先生,已經準備好了。”
“先吃飯,有什麼話都等吃完飯再說。”紀父不容置疑地結束這一場無聲的硝煙。
*
晚餐並不算愉快,好在沒有爭吵,直到紀父放下筷子以後,紀純和紀母才也放下碗筷。紀父呼來保姆收拾桌子,又轉頭對紀純正色道:“紀純,你隨我來一趟書房。”
紀純僵了僵身子,起身跟隨父親身後,經過母親身邊時,她完全不瞧自己一眼。紀純垂下眼,默然跟著父親進了書房。
書房,其實不過是擺著一張偌大書桌和一個巨大書櫃的房間罷了,書架上也沒有幾本書,倒是擺著幾個古玩之類的玩意。恍然間,紀純記起大伯紀善的書房,琳琅滿目的書籍,小時候紀潔也特愛以此顯擺,奚落她除了父母的一張合照,便什麼都沒有。再後來,她連唯一的照片也沒了。
“紀純。”
驀地,一道沉穩的聲音打斷女孩的回憶,她驟然看向父親,面容平靜,等待父親的下文。
紀父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說道:“坐吧,不用這麼拘謹,我們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其實,他對這個女兒是有些陌生的,女兒的成長,他和妻子總是頻頻缺勤,他們早就是一對不合格的父母。
女孩看了看椅子,搖了搖頭,沒有想坐的**,她也不認為自己可以與父親處於同等位置,探討某一個話題。紀父也不勉強,整理了下思緒,緩緩問道:“可以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嗎?”
女孩不自覺挺直身子,明亮的瞳孔微微顫動,呼吸也更緩了。她聽得出來父親的話裡沒有惡意,非常平常溫和,似乎真的只想和她聊一聊。
紀父也不急躁,不催促女兒,只是靜靜看著她。紀純躊躇一會,腦袋有些混亂,捏了捏手,終是回答道:“他叫九尚。”
……
書房之外的紀母,仔細窺聽著裡頭父女的談話,面容一片陰沉。原來真是她小瞧了那個男人,不僅花招耍的高明,讓純純對他死心塌地,還有些能耐,居然能從L市追到T市來。
紀純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愧疚,她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來欺騙她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或許有小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