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時，秦大隊長下意識地抓了抓自己的鼻子。他一說謊就有這樣的小動作，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當然，彼時的林思暮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信以為真的林大助理就跟她自認為‘善良單純’秦大隊長訴起了苦：“我跟在他身邊快五六年了，從畢業開始我就在凌雲工作，一開始只是他的秘書，一年後提撥成為他的助理，然後做到現在。我自認為沒有什麼對不起大少的，可是，就因為我說了些真話，他就炒我，他怎麼能這樣？”

“他是老闆。”

雖然無恥，但這個理由畢竟無比強大，於是，能言善辯的林大助理也沒話了，弱弱地：“就算是老闆，也得念念舊情啊！”

“那種東西？他什麼時候念過？”

老實人說老實話，可這老實話怎麼傷人咧？

林思暮薄薄的小嘴抿了又抿，突然對自己不自信起來，就算她再優秀又如何？世間優秀的人萬萬千，凌雲還能因為缺了她一個小小助理而轉不起來麼？

所以什麼念舊情，什麼功勞苦勞都是屁話，重要的只是有一點，有錢硬道理，炒你沒道理。

無望的感覺一秒被放大，林大助理忽而感覺無比心寒，無比……

“你別這樣啊！有什麼大不了的？”

“原本我也這麼想的，有什麼大不了的，再找工作唄！再投簡歷唄！可是……”

話到這裡，林思暮自己都沒感覺的時候，眼角竟突然掉下一滴眼淚，然後她說：“沒有人敢用我，因為我曾是宋天燁的助理，所以，他們都懷疑我是商業間諜。”

秦君朝：“……”

那時候，秦大隊長的表情用僵硬來形容已不算最合適，他從來沒有想過，林思暮會在自己的面前掉眼淚。那種感覺怎麼說來著，就像他在部隊的時候的口號：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

她可是男人婆啊！

通常只有的她才能把別人罵哭，她怎麼能哭呢？

剛強於秦大隊長也慌了，手足無措地想要安慰她，可手才伸到她的面前，卻聽林思暮又吸了吸鼻子，說：“沒有人肯用我，所以我只能做促銷，打零工……”可賺到的錢還不夠她一天的房租水電和貓糧錢。

除了上大學的時候，她幾乎都不打零工了，可現在突然間讓她*回到瞭解放前。

林思暮原本壓抑著的悲傷也漸漸有些收不住了，她又說：“這幾天我在麥當勞打工，幾乎每天都能遇到以前的同事，她們跟我點單的時候，看我的那種眼神，我受不了……”

認識她四年了，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秦君朝心裡就冒出來一個聲音。

他完了，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聽了這個聲音的安排，他為她幾乎放棄了一切，毅然跑來宋天燁的身邊當了個‘安保主管’。

多少懷疑的眼光他都不介意，因為只要每天能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對他來說，彷彿便是擁有了全世界。四年了，秦君朝聽過她太多太多的語氣，沒有一次是這樣的……

恐懼，絕望，害怕，還有極度的不自信。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讓宋天燁炒了她後，她的反應會是這樣的，至少，前幾天她那精神百倍才符合她的氣質，而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軟弱這樣的詞，不應該出現在林思暮的身上，更不應該是因為自己而讓她變成這樣的……

秦君朝突然很後悔，他一時的衝動，是不是玩過頭了？

“沒事，沒事的……”

太慌亂，以至於安慰的語言都顯得很笨拙，可林思暮彷彿已忍到了極致，就連他這樣笨拙的安慰也引發了她的滔天情緒。

“我也是這麼安慰我自己的，有什麼大不了是不是？”

林思暮抬起頭來，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帶著讓人心顫的霧氣：“可是房東要漲價，家裡又被人偷了，我的工資還沒有結算，就連‘警長’我都只能送給鄰居了……”

警長是林思暮家養的貓，因為一身全黑，所以便給取了個黑貓警長的名字。

可秦君朝很是看那隻貓不爽，一來是因為他曾經是刑偵大隊長，也相當於是警長。二來，他實在看不得林思暮總是抱著那隻貓，所以見一次打一次，以至於後來警長看到秦隊便躲到*底下不出來。

林思暮來的時候是捨不得警長的，可害怕秦君朝揍它，所以也只能忍痛送人……

一想到這裡，那種‘母子分離’的感覺又來了，她突然間崩潰大哭，甚至淚流滿面地抽泣著。

秦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