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話語。
只是,這座城市,他是不會留下的。
他知道要是說出這句話後,這小丫頭怕是又要哭鼻子了,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言語間染上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我不會離開的。”
女孩終於笑逐顏開,像以前那樣抱著他的手臂,甜甜地說:“哥哥,你說話算話,不要騙我哦。”
“好。”
女孩任性地想讓他第一眼看的是她,初見,初相見。
很久以後,他都還記得那天午後女孩甜甜的聲音,就連空氣中都帶著一股子甜膩的味道。
諾言不能輕許,太沉重。
他亦不知道,有人已然依賴成癮。
……
許初見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有著些奇奇怪怪的人。
她好似從來沒有接觸過,可又好似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覺得自己好似跌進了萬丈深淵,她怕的受不了,可是喊不出來,嘴裡很苦很苦,那種從舌尖滲透到咽喉,蔓延到臟腑的澀意幾乎讓她透不過氣。
她在拼命地掙扎,拼命地反抗,以為逃出了深淵,卻又在下一秒跌進了深沉無底的海底,那股冰冷的寒意灌進她溫暖的身體裡,是絕望徹骨的悲涼。
她覺得有個地方很疼很疼,好似被人狠狠地戳傷,又隨之撒了一把鹽,疼的她幾乎喘不過氣,只想緊緊地抱著自己。
可她的手卻一點也不聽指揮,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周圍很安靜,安靜的近乎死寂。
緩緩睜開酸澀的眼睛,入眼之處,蒼白的一片。
眼睛在接觸到光線的時候,她不適地眯著眼,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
她的手背被人輕輕地按住,指腹不輕不重的力道落在她手背上烏青的針眼處,細細地揉著。
抬眸望去,男人的俊臉就這樣出現在她面前。
是她怎麼都不會忘記的一個人,只是一瞬,便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手顫抖著覆在自己的小腹處,她努力的想要感受那個生命的存在,可真的什麼都感受不到。
夢境中的那些虛無,都不及這痛來的刻骨深沉。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串,一滴一滴落在枕邊,沾溼了枕面,深深淺淺水汽斑駁。
一直以來她都在隱忍,小心翼翼地避著這些人。
她對自己的懦弱深惡痛絕,可她就是這麼懦弱,什麼都做不了,也沒能留下這個孩子。
溫熱的毛巾覆在她的眼睛上,一股肆意地溫暖蔓延開來。
“別哭,以後眼睛會不好的。”男人淡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許初見根本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咬緊了唇,不言不語。
溫熱的毛巾從她的眼上挪開,可她緊閉著雙眼亦是沒有再睜開過。
眸色深沉地盯著她慘白的臉色,連嘴唇都沒有一點血色,眼窩深深地陷進去,滿臉的病容和倦態。
術後的許初見變得沉默起來,整日的一句話不說,她需要一個療傷的過程,把自己圈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內,不見陽光。
身體上的疼痛漸漸治癒,只是胸口似乎有了一個難以填補的大洞。
許初見幾乎天天晚上都做噩夢,夢裡是大片大片的猩紅,沉重地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死命地糾纏著她,怎麼逃也逃不開。
醒來時,滿身冷汗。
在她驚魂未定之時,一直大手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反覆對比著溫度,確定沒什麼不妥後,他才收回了手。
渾身躺的無力,她慢慢起身下床,夏日的陽光強烈灼人,她纖細的手指在這強烈的日光下,顯得一片死白。
許初見聽到開門的聲音,就這樣站在窗子邊,她需要支撐著什麼東西才能讓自己站直身體,站久了腿在隱隱打顫。
男人慢慢向她靠近,在她怔愣之下,有力的手臂將她打橫抱起,“聽話,好好躺著。”
“顧先生,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不肯放我走?”
午後,靜謐的房間內,她的聲音中帶著涼意,更多的是一種無力,精疲力盡。
聽著讓人無端地心中發澀。
“對不起。”他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裡面,包含了很多不為人知的情愫,隱忍著。
只是微微一笑,再也沒說什麼。那笑容蒼白無力,卻又隱隱帶著一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