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
朱巖看著旁邊一個臉色潮紅劇烈咳嗽的老人,低聲對葉關辰說:“我怎麼覺得,這個像是肺結核?”
葉關辰抿緊嘴唇,半天才說:“都像,又都有些似是而非,但全是急性傳染病,都能算在瘟疫裡。”他接過管一恆拿來的保溫桶,嘆了口氣對列車員說,“每人喝一口吧,可以暫時抑制一下。”
他還沒說完呢,又有好幾個人給送了進來,其中一個還穿著列車員的制服,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被人扶著,走路的姿勢有些古怪地一扭一扭。葉關辰一眼看見,沉聲說:“登革熱!”
瘟疫是個很籠統的詞兒,大型且具有傳染力的流行病都可歸於此,鼠疫、瘧疾、肺結核、登革熱、天花、傷寒、甚至流感都能算得上,但像這樣一天之內在同一地區出現不同種瘟疫的情況,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別,別亂跑……誰家孩子……”病倒的列車員還下意識地伸著手,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送你……回去找家長……”
朱巖眉頭一皺,又摸出一張符紙湊過去,在列車員手上擦了一下。斑駁的黑氣又出現了,這次,因為列車員的手掌寬大,所以在燈光下能看得出來,那些留在他手上的黑氣,組成了一個不太清楚的小小手印,像是孩子留下的。
“果然是疫鬼!”管一恆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立刻逮住了幾個神智還算清楚的病人詢問起來,“發病之前,你們是不是見過幾個小孩子?”
“是……”渾身發冷的女孩兒斷斷續續地回答,“很瘦……不知道家長跑哪去了……我,我給他牛肉乾吃來著……”
不只是她,還有幾個病人也都說看見了小孩子並且接觸過,還有幾個小病人的父母說孩子跟別人的孩子玩過。至於眾人嘴裡所說的這個孩子,相貌都沒怎麼記清,只記得又黑又瘦,身上穿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好幾個家長還因此很不喜歡孩子接觸他。
就說話的這一會工夫,餐車裡就陸陸續續又送進好幾個人來,另有幾個孩子開始嘔吐,簡直亂成一團。管一恆臉色冰冷,扯住列車長:“立刻廣播,如果有人見到這樣的孩子,馬上遠離並且報告!”
列車長完全鬧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下意識地問:“是小孩得了病傳染的這些人?”可怎麼傳染出這麼多種病來?
“可能不是一個孩子。”管一恆沒時間再跟他解釋了,摸出證件在列車長面前亮了一下,“馬上廣播!朱巖,我們去找!”
“好好。”朱巖從口袋裡摸出幾張符來塞給列車長,“燒成灰,先給病重的幾個人灌下去,每人一張。”
列車長瞠目結舌,看著手裡畫滿硃砂的黃裱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喂,你們——”搞什麼鬼?警察塞符紙,這是要跳大神嗎?
葉關辰嘆口氣,從他手裡拿過符紙:“麻煩準備熱水,我這裡還有點藥。別聲張,這件事麻煩很多,弄不好整個列車的人都要染病。”
列車長頭皮一陣發炸,什麼也不說了,趕緊招呼人去燒熱水。眼看著葉關辰將幾張符紙燒成灰分別化進紙杯的水裡,指揮著列車員們給病得最重的幾個人灌下去,然後就摸出一小包什麼幹樹枝條,用熱水浸泡出些藥液來,給其餘病人每人喝幾口。只是病人不停地進來,眼看這些藥水好像也不大夠了。
這時候,管一恆和朱巖已經去搜車了。
已經是凌晨一點鐘,只是各個車廂都有人陸續發病,又有列車上的廣播反覆播出,乘客再睏倦也睡不著了,都坐在鋪位上竊竊私語。
管一恆和朱巖接連穿過兩個擁擠的車廂,並沒見到疫鬼,正要走進第三個車廂,迎面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一見管一恆就叫起來:“有人死了!殺人了,殺人了!”
這是一節硬座車廂,人很少。靠近車門的位置有個人趴在桌子上,乍一看像是睡著了,再看就會發現他的頭扭轉的角度有些奇怪。管一恆才靠近就聞到一股血腥味,那人的兩條袖子都被血浸透了,因為原本就穿著深色的T恤並不引人注目,還是他對面的人起身上廁所,在玻璃窗的倒影上發現他雙眼圓睜,脖子上一道長長的傷口,割開了動脈血管。
死者一條手臂垂在桌子下面,還搭了件夾克衫。管一恆扯開夾克,發現他手腕上銬著一副手銬,另一端已經被開啟,垂在空中。
管一恆伸手在死者褲兜裡掏了掏,果然摸出一張警官證來:“大概是押送犯人……”卻沒想到遇到這樣的混亂,被罪犯藉機下了手。
“人還是溫的,剛下手沒多久,火車一直沒停,罪犯肯定還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