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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只餘上頭的墨色仍舊鮮亮如同剛寫上去的。每盞燈籠上都有八面,每面上有個篆體字,分別寫著:乾、坤、巽、震、坎、離、艮、兌。

山裡的夜風一陣陣的,不時吹得樹葉唰啦啦地擺動。然而無論風怎麼吹,廊下那八盞燈籠卻完全不受影響,全部按著相同的速度向著不同的方向緩慢旋轉,於是八個字的排列組合就緩慢而微妙地變化著,彷彿一組已經編好的程式似的。

管一恆正仰頭細看,葉關辰已經推開大門走了進去,隨手按下開關,別墅裡忽然亮了起來。明亮的燈光絲毫沒有掩蓋燈籠的光線,反而令那八團紅光看起來更加顯眼,給山中秋夜平添了一筆豔色。

別墅不大,內部陳設雅緻,只是大約由於門窗多日沒有敞開,空氣不太新鮮。葉關辰放下手裡拎的兩個小袋子,轉身去推開窗戶:“把東西放下吧。辛苦了,我去收拾一下房間,一會兒燒水洗個澡。”

管一恆終於可以卸下滿身的包袱,打量著別墅:“這是……”這裡的陳設風格與葉關辰在西安的那處住宅大相徑庭,尤其是一些邊角的小飾品,透著一股子女性的柔媚。

“這是我祖父給我母親蓋的別墅。”葉關辰開啟窗子,轉回身來,帶著幾分懷念環視屋子,“祖父只有我母親一個女兒,對她非常寵愛。我母親身體不好,祖父就在這裡購買地皮建了藥田和別墅,讓她休養。從前這裡種的全是她需要的藥材,現在藥田已經改變了,但這裡的陳設沒有絲毫變動。”

“你祖父?”管一恆覺得這稱呼有點彆扭。

葉關辰一笑:“是的。我說過的吧,我父親是入贅葉家的。成婚之後一直就住在這裡。我母親去世之後,”他的神情有些悵然。幼幼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爬到他肩膀上,用小腦袋蹭著他的臉,呦呦地小聲叫著。葉關辰摸了摸它熱乎乎的小身子,輕聲說:“我母親很喜歡貓狗之類的小動物,但是她有哮喘病,醫生嚴禁她接觸會掉毛的東西。所以我父親讓幼幼來陪她,因為幼幼是不會掉毛的。但是祖父不知道,所以在祖父面前母親是不敢跟幼幼親近的,不過祖父一轉身,她就會偷偷地抱抱幼幼。直到我六歲的時候,母親還經常做這種事,不過後來祖父去世,母親送殯的時候著了涼,身體很快就壞了下去,最後幾年一直躺在床上,連屋門都不能出,喝的藥把幼幼身上都燻出了藥味。父親為了治她的病,想方設法種出了欒樹,但是不知是不是沒有黑鯉膽的緣故,欒樹並沒有治好她的病……也,沒有治好父親……”

聲音越來越低,管一恆沉默地走過去,展開雙臂抱住了葉關辰。他想說幾句話安慰一下葉關辰,但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看著親人躺在病榻之上纏綿不起的絕望,他也經歷過。父親管松過世之後,母親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中也迅速衰弱並故去,那時候管家的房間裡也同樣瀰漫著濃厚的藥味,苦澀而絕望。

他們本來該是同病相憐的,然而管家的悲劇,卻正是葉關辰的父親造成的……管一恆有千言萬語,最終卻也只能抱緊了葉關辰,說不出一句話來。幼幼在他們中間小聲地叫著,一會兒蹭蹭這個,一會兒蹭蹭那個。

兩人默然地擁抱了一會兒,葉關辰從管一恆肩上抬起頭來,勉強笑了一下:“雖然是幾十年前建的別墅,但用了很多心思,這些年又改進過,水電都方便。你去洗個澡吧,我去收拾一下房間。”

“先看看鼎吧。”管一恆握著葉關辰的手沒放。不知是不是山裡冷的緣故,他覺得葉關辰的手掌涼涼的,讓他有點不放心。

“好吧。”葉關辰也沒有反對,“鼎在地下室。”

從別墅裡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走下去,是一圈螺旋形的鐵梯,雖然有些生鏽,但居然十分寬敞,足夠管一恆和葉關辰兩人並肩而行還有寬裕。

“當初這裡放的是發電機,供應整個別墅用電。”葉關辰輕聲說,熟練地在黑暗中摸到開關,按了下去。

啪地一聲,天花板上亮起了星辰一般的彩光。數百個乒乓球大小的燈泡星羅棋佈,分成青紅黑白黃五色,幾乎要閃得人眼花繚亂。在燈光下面,一隻將近一人高的三足鼎立在硃砂繪製的符陣中央,泛著暗青色的微光。

管一恆謹慎地停住了腳。在普通人看來,這個面積幾乎相當於別墅一半的巨大地下室照明設計得很不怎麼樣,這些彩色燈泡更應該用在迪廳裡而不是住宅,雖然它們不閃爍,但看久了也容易讓眼睛疲勞,更不用說其實在照明方面效果真不怎麼樣。然而在內行人眼裡,頭頂的燈泡跟腳下的硃砂花紋一樣,都是一種符陣。青紅黑白黃五色,就是木火水金土五行,當然這跟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