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氣,消耗壽數。自古至今,概莫能外。”
管一恆覺得自己心都揪起來了:“胡說!倘若養妖要養得自己短壽,誰還會養妖!”
葉關辰沒說話,管一恆略略一想,突然明白:如果不肯折損自己的陽氣,就必然驅妖食人,以別人的性命血肉陽氣來養妖。葉關辰不肯這麼做,就只好來損耗自己。難怪他的父親早亡,難怪他自己身體也不太好,難怪他會在火車上偷偷喝藥……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管一恆忍不住伸開手臂緊緊抱住了葉關辰。在生與死麵前,很多東西都不再那麼重要了,人之將死,又何以矯情?
葉關辰在他的懷抱裡笑了一下,這次不是苦笑了,而是帶了一點兒真正的愉悅,輕輕拍了拍管一恆的手臂:“有啊。只要能將它們重新封回鼎中,我不必再養妖,當然也就沒事了。這麼多年,我和我父親,不是一直在努力嗎?”雖然父親沒有成功,但畢竟,目標就在那裡,只要走下去,總有成功的可能。
管一恆緊緊抱著他,額頭抵著葉關辰的額頭,低聲說:“我會幫你。”
“我不用你為了心裡愧疚就做什麼!”管一恆覺得自己的嗓子啞得要命,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我也不是隻為了你,我是不想再讓這麼多妖物現世!我——”
“我知道。”葉關辰的身體不像剛才被壓倒時那麼僵硬,伸出手臂摟著管一恆的肩頭,喃喃地說,“我都知道。你是為了你的信念,而不是忘記了不該忘記的事……”
他的聲音裡帶著些隱隱的傷感,像一個悲哀的預言,在黑暗之中輕輕地瀰漫開去。管一恆緊緊地抱著他,試圖把臉全部埋在他頸側,似乎這樣就能堵住耳朵封閉心靈,好聽不見這個殘酷的事實——他們之間,始終都隔著一層仇恨。
清晨,天氣極好。
太陽已經跳出海面,在碧藍的水上鋪了一道彩霞的路。李老大掌著舵,就把船順著這道彩霞路行駛過去。
管一恆站在船頭上,覺得脖子後面火辣辣的,頭都不敢回。
葉關辰就站在船尾,穿著一件黑色t恤。這是管一恆的衣服,他自己的襯衣昨天已經被管一恆揉得像幹鹹菜一樣,還扯掉了一顆釦子。因為比管一恆矮一點兒,這件t恤他穿起來略有些大,越發顯得面板白皙,身材修長。管一恆總覺得他的目光似乎時不時地掃過自己的後背,害得他一直死死地挺著腰背,簡直整個人都要僵硬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僵硬個什麼勁兒。嚴格說來,昨天晚上他們只不過抱著睡了一夜而已,根本什麼都沒做。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在黑暗之中能坦然面對的事兒,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忽然就叫人臉紅起來。
李老大可不知道他的糾結,笑嘻嘻地跟他說:“你這個朋友長得可真不錯,結婚了沒?”
管一恆不由自主地又悄悄看了葉關辰一眼:“沒有吧……”
“那有女朋友嗎?”
“不太清楚……”管一恆本能地覺得這個話題可能不太愉快,“大叔問這個幹什麼?”
李老大也回頭看看葉關辰,笑著說:“我有個侄女,今年二十八了,在上海工作。個子一米六五,長得也不錯,工資也不低。我看葉先生——年紀也差不多吧?不知道在哪兒工作?”
敢情這是要介紹物件呢……管一恆覺得自己額頭上肯定要垂下幾條黑線了,他不怎麼痛快地敷衍李老大:“我也不太清楚。其實我們認識時間也不長,就是搭個伴來玩,他家裡什麼情況我也沒問。”
“哦——”李老大又看了葉關辰一眼,有點遺憾。其實這兩個年輕人都很不錯,但自己那個侄女兒年紀稍微大了一點兒,管一恆肯定是不會同意的,要是這個葉關辰經濟條件過得去,倒是非常合適。
他並不相信管一恆不知道葉關辰的情況。這兩人之間雖然不怎麼說話,可就透著那麼股子親密勁兒,要說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鬼才相信哩。既然知道卻不肯說,那麼要麼葉關辰經濟條件實在不好,要麼就是條件太好了自己侄女高攀不上,反正不管哪一個,還是算了吧。
葉關辰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入了李老大的眼,他站在船尾,看著發動機後面拖出的長長白浪出神。有幾點浪花濺到他身上,他似乎也沒有感覺到。管一恆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隨手把一件外衣遞過去:“海上風大,穿上吧。”
葉關辰順從地把衣服穿上:“今天天氣很好。”
“嗯。”管一恆伸手想替他把窩進去的衣領扯出來,卻忽然看見他頸側幾個淺紅的印子,那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