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沒人來。你別看我老了,我這眼睛,不見得比你們小年輕差,看什麼都清楚著呢。協會需要理智,可要做成一件事,更需要那股子不回頭的犟勁兒。說起來,周峻在這一點上,跟你倒是一樣的。只不過到底誰的方向是對的,還需要最後的驗證。”
他拍了拍管一恆的手背:“你啊,別記恨周峻。要是沒有他這樣的人,協會也是維持不下去的。”他拿過柺杖要把自己支起來,“來,雖然你不是我孫子,今天我得把你當孫子使喚一回,伺候爺爺去廁所!以後想要使喚你,恐怕還不容易了哩……”
不管怎麼樣,這頓飯表面上總算吃得賓主盡歡了,當然其中最滿意的,說不定是簡雯。至於最不滿意的,當然非管竹莫屬,一回到住處,他就馬上跟著管一恆進了房間:“一恆啊,你看這事兒,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二叔……”管一恆簡直是無可奈何了,“這事真的不能考慮了。”
管竹愁苦地看著他,管一恆只能硬著頭皮裝沒看見,收拾自己的東西:“二叔,我想明天就走。你別替我擔心,不管去哪兒,我隔幾天就跟您聯絡一次好不好?對了,我可能要換個新手機,到時候給您打電話行嗎?”
管竹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你跟那個葉關辰——他有沒有提到過十年之前的事?”
管一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略一猶豫之後點了點頭:“談過幾句。”
“他怎麼說?”管竹追問,“有沒有說過他們去偷睚眥的時候看見了什麼?”
管一恆有些不解:“看見了什麼?二叔你指的是——”
管竹胡亂擺了擺手:“也不是說什麼,就是十年前的事——我其實也不怎麼清楚,就想搞搞清楚……”
管一恆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他說,他們當時是誤放了睚眥。本來只是想把睚眥從禁錮的令牌裡偷出來放到燭龍鱗裡,以免驚動人,可是手法失誤,才把睚眥放了出來。”
“手法失誤……”管竹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又追問,“怎麼個手法失誤法?”
“這——他沒說。”管一恆有些疑惑,“二叔,你怎麼問這個?”以前一提起葉關辰,二叔就怒氣衝衝的,今天怎麼有心思細問起來了?
“就是想弄清楚——你不是說他們不是故意殺人嗎?我就想確認一下這個事。”
管一恆沉默了一下,輕聲說:“二叔,我明白你的意思。雖然他的父親不是故意操縱或者放出睚眥殺人,但總歸爸爸是因為他們而死的,我不會忘記……”所以他和葉關辰之間永遠有一條橫溝,無法逾越。
管竹似乎欲言又止,半天才拍了拍管一恆的肩膀:“二叔知道。你那個——唉,你長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二叔只能說,你自己小心些,有什麼事就給二叔打電話。協會的處理歸協會的處理,家裡總是你家,跟他們不一樣。”
管一恆感激地看著管竹,重重點了點頭。管竹卻有些沒精打采,幫著他收拾了一下行李,最後還是說:“一恆,如果你再見到那個養妖族,不如問一下十年前那件事的詳情吧。”看見管一恆的目光,他連忙補了一句,“我是想,如果有證據能證明他們是失手放出了睚眥,將來你私自放人的事也就有個辯解的理由不是?”
“行,我知道了。”管一恆有些勉強地點了點頭。他不想問這件事,問了又能怎麼樣呢?正如他剛才跟管竹說的,即使是失手,也一樣是殺人,問了,只能是再一次提醒他——葉關辰是他的殺父仇人的兒子!
送了管竹回自己的房間,管一恆站在窗前發呆。窗外燈光如同繁星一般,他出神地看著,只覺得其中彷彿漸漸幻化出兩顆特別明亮的,看起來像一雙眼睛一般。他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按在玻璃上,只覺得手下不是玻璃,而是葉關辰光滑的肌膚。
那天在山洞裡,他曾經把葉關辰抱得那麼緊,他的身體燒得滾燙,肌膚上還沾著雨水,像一層光滑的水膜,幾乎把兩個人膠著在一起……
管一恆猛地收回手,迅速關上燈,一頭栽倒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底下。他想馬上睡著,可一陣陣發熱的身體完全拒絕入睡。越是睡不著,他就越忍不住要回想,最終,黑暗中響起了急促的喘息聲,伴隨著一股淡淡的麝香似的氣味,輕輕瀰漫開來……
第65章 重逢
對於管一恆這麼快就又回濱海,小成很是歡迎。馬銜案結束之後,他最近也沒什麼事,來車站接了管一恆,一見面就開玩笑:“又來散心了?”
管一恆也報以一笑:“沒錯,不過這次散心時間說不定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