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來:
“‘申請人——櫻桃貴族的大女伯爵和小女伯爵——認為,本人既佔有其私產
內的空氣,自然也應該佔有一年四季降下的所有雨雪冰霜。為此請求法庭裁決,每
一鄉民應按下列規定向本人納稅:下普通雨一百里拉,下雷雨二百里拉,下雪三百
里拉,下冰雹四百里拉。’下面簽名:‘大櫻桃女伯爵。
小櫻桃女伯爵。’”青豆律師唸完就坐下來。
庭長問道:
“您說,這一要求是寫在水印紙上的嗎?”“是的,庭長先生,”青豆律師又
跳起來回答說,“是寫在水印紙上的。”“兩位女伯爵的簽名都確鑿無疑嗎?”
“都確鑿無疑。”“很好,”番前騎士說。“既然這一申請書寫在水印紙上,簽字
又都確鑿無疑,那就全清楚了,現在休庭,進行裁決。”番前騎士站起來,把老是
從他肩膀上滑下來的黑外衣重新披好,就到隔壁房間去作出決定。
梨教授碰了一下旁邊的小蔥大叔,輕輕問他說:
“依你看,下冰雹納稅公道嗎?下而下雪對莊稼有好處,這我還能理解。
可下冰雹本身已經是大災害,倒要納最高的稅!”小蔥大叔沒答腔——他沉思
著抹抹他的長鬍子。
葡萄師傅茫然地掏他的口袋。他在找錐子搔他的後腦勺,可突然想到,在走進
大廳以前,鄉民都得交出冷熱武器。他們沒有熱武器,就是火器,錐子卻被認為是
冷武器。
在等待法庭裁決的時候,芹菜先生的眼睛緊緊盯住在場的人不放,並且在他的
本子上記下:
“梨嘁嘁喳喳說話。小蔥抹胡於。南瓜大嫂縮起身子。南瓜老頭長嘆了兩次。”
小學生就是這樣在石板上記同學的名字的,這是說,當老師要到走廊同什麼人說話,
叫他看好全班同學的時候。
在“好”這一欄裡芹菜先生寫道:
“蜜柑公爵態度極好。橘子男爵態度非常好。他不站起來,保持安靜,在吃第
三十四隻小麻雀。”“唉。”葡萄師傅用指甲代替錐子搔著後腦勺想,“咱們的洋
蔥頭在這兒就好了。要是他在這兒,事情就不會搞得這樣亂七八糟!洋蔥頭坐牢以
後,他們把咱們當作奴隸。咱們的一舉一動,這個芹菜先生都在他那個該死的小本
本里給記上。”要知道,芹菜先生在“壞”這一欄裡記上誰的名字,誰就要被罰款。
葡萄師傅幾乎天天要交罰款,有時一天還交兩次。最後法官,就是番前騎士,回到
會議廳來了。
“起立!”芹菜先生吩咐說,可他自己坐著。
“注意!現在我宣佈法庭的決定,”番前騎士說。“‘聽取了兩位櫻桃女伯爵
的申請以後,本庭議決:承認上述兩位女伯爵有權對下雨、下雪、下冰雹以及種種
好天氣壞天氣抽稅。本庭現作如下規定:居住在兩位櫻桃女伯爵所有土地上的每一
個人要交天氣稅,稅額比兩位女伯爵申請的增加一倍……”大廳裡發出一陣怨言。
“肅靜!”番前騎士叫起來。“要不我就馬上吩咐把你們給趕出去。我還沒念
完吶,聽我念下去:‘本庭規定、上述兩位女伯爵還有權對露水、霜、霧等等抽稅。
本規定自即日起生效。’”所有的人心驚膽戰地看看窗外,只望到晴朗的天空。可
是黑色的雨雲越來越近了。窗玻璃上有幾顆小冰雹打得嗒嗒響。
“我的老天爺,”葡萄師傅搔著後腦勺,心裡想。“這下要付八百里拉了。該
死的黑雲!”番前騎士也看看窗外,他那張大紅臉高興得發亮。
“老爺,”青豆律師對他說,“恭喜您!您福氣真好:寒暑表在下降,要下瓢
潑大雨了。”大夥兒恨恨地看看律師。芹菜先生很快地把在場的人掃了一眼,誰眼
睛裡看得出怒色,他在本本上就把誰的名字給記上。
真的來了一場狂風暴雨,還打雷閃電下冰雹。青豆律師向芹菜先生高興地眨眨
眼睛。葡萄師傅氣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只好更聚精會神地盯住自己的鞋子看,別又
給罰款。
鄉民看著窗外的暴雨,猶如看著一場大災難。對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