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人都按照牛的步子節拍走,而牛不知道有什麼理由加快腳步。那些沒有拉車負重,只是每兩個套在一起的不相信拉著滿載工具的車子弟兄們有多麼累,甚至還羨慕它們,正如在進屠宰場之前養膘一樣。前面已經說過,人們慢慢騰騰地走著,有的一言不發,有的一邊走一邊談天,竭力想從朋友嘴裡套出有什麼心事,但有一個人走得風風火火,剛一出馬芙拉就快步小跑,似乎爭著趕到舍萊依羅斯從絞刑架上救他父親,他就是弗朗西斯科·馬爾克斯,想利用這個機會到妻子兩條大腿間去絞死,現在妻子已不再害羞,或者沒有這麼想,也許他只想來看看孩子們,跟妻子說句話,問候一聲,並沒有想到幹那種事,要乾的話也太倉促了,因為夥伴們在後達跟上來了,他應當和夥伴們同時到達佩洛·比涅羅;他們正在我們門口走過,反正我要跟你躺下,最小的孩子睡著了,什麼也不會發現,其他孩子嘛,打發他們到外頭看看是不是在下雨;孩子們明白父親想和母親單獨在一起,乖乖地出去了;要是國王命令在阿爾加維省建造修道院那我們該怎麼辦呀;妻子問,你現在就走嗎;他回答說,有什麼辦法呢,等回來的時候住在附近,我和你睡一整夜。
弗朗西斯科趕到佩洛·比涅羅時筋疲力盡,兩腿發軟,駐地已經安排好,其實既沒有木板房也沒有帳篷,士兵也不多,只有那些負責警衛的人;這裡像個牲口市場,400多頭牛,人們在其間穿行,把它們趕到一邊,其中幾頭受了驚嚇,用頭亂頂一氣,純屬虛張聲勢,實際上並無歹意,後來安頓下來,開始吃從車上卸下來的草料,它們要等好長時間;現在使鍁用鋤的人們正緊張地吃飯,他們必須先去幹活。時已半晌,太陽毒辣辣地照著乾燥堅硬的土地,地上滿是碎石片;採石場低塵處的兩邊有許多巨大的石頭等待運往馬芙拉,當然要運去,但不是今天。
一些人聚集在路當中,站在後邊的設法從其他人頭頂上看,或者儘量在人群的縫隙中往那邊看;弗朗西斯科走過去,以加倍的熱心彌補遲到的過失,你們在看什麼呀,恰好那個紅頭髮的人在旁邊,他回答說,看石頭;另一個人補充說,我活了半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說罷驚愕地搖了搖頭。這時候士兵們來了,他們一邊下命令一邊又推又擦,驅趕人群,到那邊去;人們都像小孩子一樣好奇;監工處負責這次運輸的官員來了,躲開,把這塊地方騰出來;人們跌跌撞撞地閃開了,看到了,正如紅頭髮的獨眼龍說的,是塊石頭。
這是一塊巨大的長方形大理石石板,尚未經加工,表面粗糙,放在一根根松樹樹幹上,走到近處,無疑能聽見松樹液汁的呻吟,就像現在人們嘴裡因驚愕而發出的呻吟聲一樣;這時候人們才看清了它究竟有多麼大。監工處官員走過去,把手搭在巨石上,彷彿代表國王陛下接收,但是,如果這些人和這些牛不肯賣力氣,國王的所有權力就如同風和塵埃一樣毫無用處。不過他們會出力的。他們是為此而來的,為此他們丟下了自己的土地和工作,他們在家鄉的工作也是在土地上賣力氣,只不過不足以維持生活罷了;監工官員儘管放心,這裡沒有人拒絕幹活。
採石場的人走過來,他們要計算並確定在巨石被拖到的這個地方造一個小土堆,或者說在巨石最窄的那一面造一堵垂直的牆。那艘所謂印度航線上的大船將靠在這裡,但從馬芙拉來的人必須首先掘開一條寬寬的大車通道,一個直通真正道路的緩坡,然後才能開始運輸。馬芙拉的工人們手持丁字鎬開過去,官員在地上劃出了挖掘的標線;曼努埃爾·米里奧站在舍萊依羅斯人旁邊,離石板很近,用手量了量說,這是石頭母親,他沒有說是石頭父親,對,是母親,或許是因為它來自深處,還帶著子宮的泥土,巨人般的母親,它上進能躺多少人,或者它能把多少人壓個粉身碎骨,誰願意計算就去計算吧,這巨大的石板長35拃,寬15拃,厚4拃,為了資料更加完整,還應當說,在馬芙拉經過雕琢和打磨之後會稍小一些,各部分依次是32拃,14拃和3拃;等到有一天找到了公尺而不再使用拃或者腳的時候,另一些人則會使用另一種長度單位,他們會依次得出,7米,3米,64厘米;因為重量也使用舊制,所以我們不說2112阿羅巴,而說這塊用在後來稱為貝內迪托克蒂約內宮的陽臺上的巨石重31021公斤,捨去零頭只算整數是對噸;遊客女士們和先生們,現在們來參觀下一個大廳,還有許多地方要走呢。
但是,這整整一天人們都在挖土。趕牛的人也來幫助。巴爾塔薩爾重新操起手推車,他一點也不感到不好意思,最好不要忘記重體力勞動,誰也難免再幹這種活計,我們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