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些門和四板門一比都相形失色,我把手掌放在平滑冰涼的門面上,推動它,期待它在我觸控下能奇蹟似的推開。但那是紮實的灰石,動也不動。我試著從銅片上的洞往裡頭窺探,但是我除了看到蠟燭的火焰外,什麼也看不到。
我非常想要進去裡面,或許這也反映了我個性叛逆的一面。即使我終於進到大書庫裡,被重重的秘密包圍著,我還是為那扇上鎖的門所深深吸引。或許追尋藏匿的東西是人的本性,也或許那純粹只是我的本性。
就在這時,我看到毫不閃爍的紅色共感燈逐漸靠近,那是我在大書庫裡第一次看到其他學生的蹤影。我往後退了一步,等候著,我想問這個人四板門後方是什麼,法雷利塔斯又是什麼意思。
那個紅色的燈火愈來愈大,我看到兩位館員轉彎,他們停了一下。接著其中一人衝到我面前,搶走我的蠟燭。他把燭火弄熄時,蠟油濺到了我的手,他的表情震驚,就好像看到我提著一顆剛砍下的人頭一樣。
「你在這裡點著火做什麼?」他用我聽過最大的低語聲質問,他壓低聲音,對我揮著熄掉的蠟燭,「老天,你是怎麼搞的?」
我揉著手背上的熱蠟,在又痛又累下努力想搞清楚狀況。對了,我想起安布羅斯把蠟燭塞進我手裡並催我進門的笑容,「我們的秘密。」對了,我早該知道的。
◇◇◇◇
一位館員帶我走出書庫,另一位跑去找羅蘭大師。我們從入口出來時,安布羅斯裝出一副困惑又驚嚇的表情,他演得很誇張,不過那就足以說服陪我出來的館員了,「他在這裡幹什麼?」
「我們發現他在裡面亂晃,」那館員解釋,「還拿著蠟燭。」
「什麼?」安布羅斯裝出震驚的表情,「我沒讓他簽名進去。」安布羅斯說,他翻開其中一本名冊,「你自己來看。」
大家還來不及說些什麼,羅蘭就衝了進來,他那平常毫無表情的臉變得兇狠嚴厲,我發現自己開始冒冷汗,想到泰坎在顯靈文中所寫的文字,智者都怕三樣東西:暴風雨中的大海、無月的黑夜、溫文儒雅的人動怒。
羅蘭聳立在入口的櫃檯前,「解釋清楚!」他盤問身邊的館員,語氣中充滿了怒火。
「麥卡和我看到書庫裡有閃光,我們過去看是不是有人的燈故障了。我們在靠近東南階梯的地方,看到他拿著這個。」館員舉起蠟燭,他的手在羅蘭的怒視下微微顫抖。
羅蘭轉向安布羅斯坐的櫃檯,「詮士,這是怎麼發生的?」
安布羅斯無助地舉起手說:「他稍早來這裡,我看他的名字不在名冊裡,不讓他進去,我們吵了一會兒,菲拉大多時候也在場。」他看著我,「後來我叫他離開,他一定是趁我到後面補墨汁時溜進去的。」他聳肩,「或者,他是從卷庫的桌子鑽進去的。」
我站在那裡,整個人嚇呆了。疲倦籠罩著我大部分的心智,僅剩的一丁點清醒則是充斥著背部的刺痛感。「那……那不是真的。」我抬頭看羅蘭,「是他讓我進去的,他支開菲拉,然後讓我進去的。」
「什麼?」安布羅斯瞠目結舌地看著我,暫時說不出話來。我是很討厭他,不過我還是得稱讚他演得很好,「我何必那樣做?」
「因為我在菲拉麵前讓你出糗。」我說,「蠟燭也是他賣我的。」我甩頭,努力讓腦子清醒,「不,是他送我的。」
安布羅斯一臉驚訝,「看看他,」他笑著說,「這小子應該是醉了吧。」
「我只是剛被鞭打而已!」我反駁,那聲音在我耳裡聽來都覺得尖銳刺耳。
「夠了!」羅蘭大喊,他就像一支發怒的柱子,聳立在我們的面前,館員聽到他的聲音都嚇得臉色發白。
羅蘭把身體轉過去,不看我,他對著櫃檯做了一下輕蔑的手勢,「詮士安布羅斯因怠慢職責,還押候審。」
「什麼?」這次安布羅斯憤怒的語氣就不是偽裝的了。
羅蘭對他皺眉,安布羅斯馬上閉嘴。羅蘭轉向我說:「穎士克沃思禁止踏入大書庫。」他的手平行一揮。
我努力思考我能說些什麼反駁,「大師,我不是有意……」
羅蘭對我發火,他的表情以前是如此平靜,現在則是充滿了冰冷、恐怖的怒氣,我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不是有意?」他說,「穎士克沃思,我不在乎你的意圖,不管你是不是被騙了,真正重要的是你的行為。你手持火光,你就得負責,那是所有成人都該記取的教訓。」
我低頭看著腳,急著思考我能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