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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這個問題了,因為我們覺得大船時刻都會被撞得粉碎。有些人甚至還說,船實際上已經破了。

在這危急之際,大副抓住那隻小艇,大家一起用力,把小艇放到大船旁。然後,我們十一個人一起上了小艇,解開小艇纜繩,就聽憑上帝和風浪支配我們的命運了。雖然這時風勢已減弱了不少,但大海依然波濤洶湧,排山倒海向岸上衝去。難怪荷蘭人把暴風雨中的大海稱之為〃瘋狂的海洋〃,真是形象極了。

我們當時的處境是非常悽慘的。我們明白,在這種洪濤巨浪中,我們的小艇是萬難生存的,我們不可避免地都要被淹死。我們沒有帆,即使有,也無法使用。我們只能用槳向岸上劃去,就像是走上刑場的犯人,心情十分沉重。因為,我們知道,小艇一靠近海岸,馬上就會被海浪撞得粉碎。然而,我們只能聽天由命,順著風勢拼命向岸上劃去。我們這麼做,無疑是自己加速自己的滅亡。

等待著我們的海岸是岩石還是沙灘,是陡岸還是淺灘,我們一無所知。我們僅存的一線希望是,進入一個海灣或河口,僥倖把小艇划進去;或劃近避風的陡岸,找到一片風平浪靜的水面。但我們既看不到海灣或河口,也看不到陡岸;而且,我們越靠近海岸,越感到陸地比大海更可怕。

我們半划著槳,半被風驅趕著,大約走了四海里多。忽然一個巨浪排山倒海從我們後面滾滾而來,無疑將給我們的小艇以致命一擊。說時遲,那時快,巨浪頓時把我們的小艇打得船底朝天;我們都落到海里,東一個,西一個。大家還來不及喊一聲〃噢,上帝啊!〃,就通通被波濤吞沒了。

當我沉入水中時,心亂如麻,實難言表。我平日雖善泅水,但在這種驚濤駭浪之中,連浮起來呼吸一下也十分困難。

最後,海浪把我衝上了岸,等浪勢使盡而退時,把我留在半乾的岸上。雖然海水已把我灌得半死,但我頭腦尚清醒,見到自己已靠近陸地,就立即爬起來拼命向陸上奔去,以免第二個浪頭打來時再把我捲入大海。可是,我立即發現,這種情境已無法逃脫,只見身後高山似的海浪洶湧而至,我根本無法抗拒,也無力抗拒。這時,我只能盡力氣息浮出水面,並竭力向岸上游去。我唯一的希願是,海浪把我衝近岸邊後,不再把我捲回大海。

巨浪撲來,把我埋入水中二三十英尺深。我感到海浪迅速而猛力地把我推向岸邊。同時,我自己屏住呼吸,也拼命向岸上游去。我屏住呼吸氣得肺都快炸了。正當此時,我感到頭和手已露出水面,雖然只短短兩秒鐘,卻使我得以重新呼吸,並大大增強了勇氣,也大大減少了痛苦。緊接著我又被埋入浪中,但這一次時間沒有上次那麼長,我總算挺了過來。等我感到海浪勢盡而退時,就拼命在後退的浪裡向前掙扎。我的腳又重新觸到了海灘。我站了一會,喘了口氣,一等海水退盡,立即拔腳向岸上沒命奔去。但我還是無法逃脫巨浪的襲擊。巨浪再次從我背後洶湧而至,一連兩次又像以前那樣把我捲起來,推向平坦的海岸。

這兩次大浪的衝擊,後一次幾乎要了我的命,因為海浪把我向前推時,把我衝撞到一塊岩石上,使我立即失去了知覺,動彈不得。原來這一撞,正好撞在我胸口上,使我幾乎透不過起來。假如此時再來一個浪頭,我必定憋死在水裡了。

好在第二個浪頭打來之前我已甦醒,看到情勢危急,自己必為海水吞沒,就決心緊抱岩石,等海水一退,又往前狂奔一陣,跑近了海岸。後一個浪頭趕來時,只從我頭上蓋了過去,已無力把我吞沒或捲走了。我又繼續向前跑,終於跑到岸邊,攀上岸上的岩石,在草地上坐了下來。這時,我總算脫離了危險,海浪已不可能再襲擊我了,心裡感到無限的寬慰。

我現在既已登上了陸地,平安上岸,便仰臉向天,感謝上帝令我絕處逢生,因為幾分鐘之前,我還幾乎無一線生還的希望。現在我相信,當一個人像我這樣能死裡逃生,他那種心蕩神怡,喜不自勝的心情,確實難以言表。我也完全能理解我們英國的一種風俗,即當惡人被套上絞索,收緊繩結,正要被吊起來的時刻,赦書適到。這種情況下,往往外科醫生隨赦書同時到達,以便給犯人放血,免得他喜極而血氣攻心,暈死過去:狂喜極悲,均令人靈魂出竅。

我在岸上狂亂地跑來跑去,高舉雙手,做出千百種古怪的姿勢。這時,我全部的身心都在回憶著自己死裡逃生的經過,並想到同伴們全都葬身大海,唯我獨生,真是不可思議。

因為後來我只見到幾頂帽子和一頂便帽,以及兩隻不成雙的鞋子在隨波逐流。

我遙望那隻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