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頭濛濛的,她看著方星,“三哥……為什麼?師母和我的媽媽一樣,我也很難過的。”
方星說:“我知道……我知道……”他帶著南音往外走,南音的腳死死扣著地面,眼睛纏在君顯的背影上。他到底知不知道,剛剛他對自己說的那段話,意味著什麼?
阿麥也走過來給她解釋,“你也別太難過,我說句公道話,他其實對你真的不錯,因為你連永居也丟了,現在他媽媽又斷了手指,當然會遷怒,你忍忍,也許過去這段就好了。”他沒有說,昨天讓他們救人的時候,君家已經把她換給他們了,老闆不要,這就是顆棄子,說那個有什麼用。
南音用了好一會,才明白他說的話,她終於死心了,往外走,心一點一點落進冰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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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間真的有拐點,退回人生的某一步,換一個方向走,人生就會截然不同。
南音坐在機場裡……坐在飛機上,一遍一遍不停的想,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究竟從哪一點。是她做錯的。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從她回了國開始,被大家追捧,突然變得有名,師父又買了很多青銅器。帶了姜暖回去……因為姜暖,她才被連累的進警察局。不對,那件事對她其實沒什麼影響。如果是,也只是推波助瀾令她更有名。
不對,如果沒有這件事,她不會因為躲避衛太太邀請而住去陶保家,她不去陶保那裡,也許陶保就不會回到那間別墅,陶保不去那間別墅,也許就不會被綁架!而陶保不被綁架,君顯也不會因為自己回去,九年的心血,他也不會丟了永居。
都不對,歸根究底很多很多年以前,師父和師母就不應該好心把自己領回家。沒有自己的身世,別人根本,找不到攻擊君家的藉口。沒有自己惹的這場事兒。師父就不會放棄一直堅持的東西,和師母鋌而走險走上另外一條路。
現在害了師母一輩子,害了君顯一輩子,害了大家一輩子的,都是她!
她麻木地看著視窗,那時候,自己為什麼沒有跳出來,讓那些人斬了自己的手指。如果時間真的有拐點,她恐怕永遠也找不到了。
十一個小時的飛機,她一口水也沒有喝。到出海關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形容似鬼。那坐在,櫃檯後的簽證官看了她半天,用英語嘟囔了幾句,就直接給她蓋了章,一句話都沒問。
阿麥揮了揮手肘,看著南音飄出來,他們用英國護照走的另外一個通道。真悲催,這女孩要和他們劃清界限,他們還得跟著。走到機場外頭,他終於生出不忍心,走過去說,“送佛送到西,我們送你回家吧。送你到家,我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南音心力交瘁,這十幾個小時,她已經徹底接受了現實,點了點頭。
他們有車來接,南音沒行李,見有人拉開車後門,她就上了車。
阿麥從另一邊上了車,車開到一半,他忽然問南音:“你家還有什麼人嗎?”
南音搖搖頭。曾經她算有,現在都沒了。
阿麥從倒後鏡看著司機又說,“那你有什麼宗教信仰嗎?”
“沒有,”南音低低的說。
緊接著又是一段路程的沉默。已經是十一月,樹上的葉子落的兇,窗外顯得很寂寥。阿麥忽然又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好像穿著一件白色的衣服,你是不是最喜歡白色?”
南音回神,他第一次見自己,是在那個古玩市場。她那天穿著君顯買給她的衣服。她還記得那天的自己在鬧脾氣,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像是幼兒園沒畢業的小朋友。她搖頭說,“我最喜歡綠松石色。”她摸著手腕上的鏈子,她的東西都留在了君家,這個是她唯一的。她想了想,翻上去袖子,露出那手鍊來,“這個,是我唯一,最喜歡的東西。”
阿麥明顯地怔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圓圓純色的綠松石不是什麼名貴東西,他說,“這有什麼講究嗎?”
南音低頭,無限愛憐的摸著她的手串說,“沒有,這是我全部的過去。”
阿麥又愣了一會,認真道,“我知道了。”
她看了他一眼,低不可聞說了句,“謝謝!”
阿麥沒想到她有這麼聰明,竟然看出了自己的意思,他隨口說:“應該的。”話一出口,又驚覺,這句真的沒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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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君顯租的公寓下停著,南音站在那裡,她的包裡,有霍許讓人給她補辦的所有證件,還有丟了的鑰匙也從房屋中介給她配了。
她忽然又轉頭來,扶著車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