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總定個地方。”牛清德正在興頭上,頗不耐煩,道:“你定了就行,五點半鐘給我打電話。”
趙良勇看了手錶,此時剛到三點鐘。他漫無目的地走到街道,腦裡湧出一個念頭:“我去找王橋辦調動,還讓王橋中午結賬。牛清德屁事不做,我又是送煙,又是請客,我這人是不是很賤。”隨即又想道:“現實社會就是這樣的,我不犯賤,事情就辦不成。王橋是好人,好人不會計較我的難處的。”
到了四點鐘,趙良勇接到了王橋的電話。
王橋壓低聲音道:“我今天恰好見到教育局費局,給他講了你的事情。他對你印象挺好,同意在調動盤子裡考慮你,但是四中不行,六中或是七中行不行。”
趙良勇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有反饋,道:“六中和七中都在城郊,如果能到七中更好,實在不行,六中也不錯。”
王橋道:“好吧,就這樣。我再給你聯絡。”
趙良勇手裡還提著兩條極品煙,道:“王主任,是不是需要到費局家裡去走一走。”
王橋道:“暫時不必。這次是漲大水,調整了不少校長,這是一個好時機,順便就把你的事情解決了。你在舊鄉工作這麼多年,有功勞也有苦勞,教育局應該考慮你們這批人的利益,否則誰都不會安心在鄉下教書。”
趙良勇發自真心地道:“謝謝你。”
王橋道:“都是舊鄉爬出來的人,謝謝就見外了。”
趙良勇道:“那改天請你喝酒。”
王橋道:“要得,隨時都可以。我還有個想法,縣裡有兩個私立學校,不知老趙認不認識裡面的人,可以把趙海介紹進去。”
趙良勇滿口答應:“不管是私立還是公立,都是教育系統,總可以找到熟人。就是不知道趙海願不願意再當老師。”
此時,趙海抄著手,獨自行走在靜州的街道上。太陽光從天而降,在地面留下一小團影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舊鄉人(三)
趙海的光頭被太陽光曬得滾燙,似乎冒起了白煙,頭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喜歡肉體被折磨的感受,肉體越是痛,越覺得有一種解脫感。
靜州對於趙海來說應該是一座熟悉的城市,為什麼說應該,因為趙海從出生到現在都是生活在靜州,至今三十來年,從這個角度來說應該很熟悉靜州。但是,從讀書到工作都在靜州下屬的昌東縣,特別是工作以來一直窩在偏僻的舊鄉,讓他這個戶口在靜州的人對於靜州這個城市有著強烈的陌生感。再加上進入監獄後失去自由這幾年,更是覺得靜州是遠在天邊的城市。
在陽光照射下,趙海腦中浮現出幻覺。
“你老實交待,到底**沒有?”
“沒有,我們是情人,做了四次,每次都給我留了門的,有這種**嗎?”
……
“你不老實,對管教可以不老實,對我們必須講真話,你到底**沒有?”
“沒有,我們是情人,四次,每次都給我留了門的,有這種**嗎?”
……
“手銬緊點,別松,把他吊在窗上。”這是冷冷的聲音。
“打乒乓球,脫褲子,你馬的屁股這麼黑,誰他媽和你通姦。”這是狂熱的聲音。
“我交待,我就是**,四次,每次都**。”
“別打了,我講,我講。”
一個人獨行時,他的腦海裡總會出現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有在公安局發出的,也有在看守所發出的,還有在勞改隊發出的,這些在真實世界裡消逝或者遠去的聲音依然清晰地留在腦海裡,總在不經意時跳出來。
至於更長時間上課時的情景,正常生活的場景,幾乎在腦中消失殆盡。
出來第三天,趙海與趙良勇見面之時。趙良勇詢問以後想做什麼,他腦子一片空白,唯一的一點就是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再當老師,想起在課堂上面對學生的一雙雙眼睛。腦袋似乎就要爆炸。
強烈的陽光漸漸減弱,天空暗了下來。趙海衣服溼透了數次,又被身體熱量蒸乾。衣領和後背上形成了一圈鹽漬,散發出一股在勞動隊裡熟悉的汗水味道。其實監獄裡清潔條件挺好,他卻很是喜歡嗅自己身體的汗味。這種汗味讓他覺得身體是真實的,是屬於自己的。
終於來到了紙條上寫的地址,是一個小小的建築公司。
“我找洪總。”
“你是誰?”
“我叫趙海,是洪輝叫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