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易勉力輕聲道。
他太陽穴隱隱作痛著,腦中像有萬斤般的重石從高處砸下,耳畔嗡嗡作響,身體突然有股說不出的疲乏。用力眨了下眼,他滯緩地側身擰住車門,眼前甚至有一瞬的恍惚。
吃勁地推開車門,濯易站定在路燈下,他背過身,佇立不動,光暈斜斜地打落下來,參差不齊的落在他單薄的身體上。
嘴裡輕嗤一聲,唐以致深沉地收回視線,啟程離開。
他對許念是不是愛?
這種問題,可輪不到他來質疑。
汽車聲響遠去。
濯易伸手摁了摁額頭,然後深一腳淺一腳地進酒店。
迷迷糊糊進房,他神智不清地倒在床上,太困了,而且,太過難受,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想那麼多的問題。
關於許念,她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他竭盡全力的去思考,所以,請容許他暫且休息一晚,就等他休息一晚……
夜深了。
天明瞭。
十多個小時悄悄流逝。
因為太冷,濯易不自覺在大床上蜷縮成了一團,疊好的被褥被他無意識扯開,半蓋在身上。
呼吸越發灼燙,每一次的呼吸都前所未有的吃力。
眼皮沉重,努力掀開,濯易昏昏沉沉地睜開眼,他腦袋空茫一片,呆呆盯著頭頂天花板片刻,濯易艱難地嚥了下口水,喉嚨口乾澀,夾帶著針刺般的痛。
什麼時間?什麼日期?
他睡了多久?
總有種過去半個世紀的錯覺……
努力半坐起身,卻沒有力氣,濯易摸索著找到枕畔手機,他看了眼時間,一時卻沒有任何概念。
他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懼。
怕來不及,什麼都怕來不及。
猛地翻找出電話號碼,盯著模糊不清的畫面分辨了幾遍,他毫不猶豫的撥打過去。
“喂。”一陣鈴聲後,電話被接起。
聽到她清潤聲音的一剎那,他終於鬆了半口氣,可又提起了一整顆心,“我……”他用冰涼的手指按在太陽穴上,讓精神清醒些,“我……”
莫名的,心底突然生出幾分委屈。也許是生病了,他很想立即見到她。
但他沒辦法對她提這樣的要求,她沒有答應唐以致的求婚,她也沒有答應過他。
上次,她讓他放棄。
時至今日,她心底會不會還存著這樣的念頭?
究竟她口中的放棄是真的或是……
“我如果放棄……”
濯易猛地眨眼,他眼前好像在不停的晃悠,畫面被切得支離破碎,然後所有的光亮一點點暗下去。
但他的話沒說完。
“我放棄……”
緊緊攥住手機的手驀地失去力量。
濯易雙眉深蹙,他想抓住點什麼,可他越是想抓住,可那東西卻離他越來越遠。
他的話還未說完。
他放棄的話,真的沒關係麼?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的令人熱烈的歡喜的緊張的羞怯的難受的痛並快樂著的愛情……
時間倏地停住。
像一滴水凝結在了半空。
最後“咚”一聲,乘以百倍千倍的重量落在水面上,激起層層波浪。
辦公桌前。
許念握著手機,耳畔已經沒了任何聲響。
她怔了短短几秒,若無其事的摁斷電話丟在一旁。
盯著電腦螢幕上的一排排文字,緩緩往下拉,她的眼睛專注至極。
驀地,桌面上內線電話赫然響起,一聲又一聲。
斷了,再響起。
許念似是才聽見的別過頭,她不急不慢地拿起聽筒接聽,“許總,您剛才不在辦公室?”秘書顯然只是下意識問問而已,很快提及正事,“唐昭唐先生問和您的預約能否提前一個小時,也就是半個小時後。”
“嗯。”許念頷首。
等結束通話電話,她捋了捋落在眼前的髮絲。
順便整理下桌面上散亂的檔案,理著理著,動作戛然一頓,她目光驀地定在左手上的戒指。
頓了片刻,許念用右手將指間戒指取出。
然而——
許是戒指戴久了未摘,一時竟取不下來,指環摩擦著面板,生出一股股刺疼,許念深吸了口氣,放棄。
她起身將掛好的大衣取下,又拿了包。
臨出門前,她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