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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崑曲和京劇,此時的摩正在上第幾節課?懶懶地叫荷貞把飯端來臥室,便接了瑞午的電話,他約打牌。我明知和他在一起墮落但不能自拔,有誰不喜歡萎靡的生活?當我與他,在雲煙間在煙塌上吸鴉片時,我不知是男是女,摩說過的所有海誓山盟全拋在腦後,那一刻,我有一種飛的快樂。

就這樣成了他的負累。我喜歡這種紙醉金迷,為了摩我想擺脫,但骨子裡的東西,總是難以掩蔽,就象我穿著素白白的衫子去看志摩,他驚喜地看著我說我這樣最是雅緻,但我知道自己骨子裡最是妖的,所有,寧肯穿後背上是大朵蓮花的絲綢旗袍,對於錢的概念我幾近於無,所以,看到喜歡的東西會瘋狂地要著,愛我的摩,每隔幾天就往返於京滬之間,他搭免費飛機,這樣快些,但我總有隱約的恐懼,好在他總是及時趕地回來,儘管有時他回來時我入了夢,在夢中,是我與他的糾纏。

而屋裡,是我昨夜狂歡跳舞后亂扔的鞋子、纓絡和流蘇,還有那件蕾絲的白色洋裝。口紅的蓋子裸露著曾有的激情,我的胭脂很斑駁,鏡子上有我吻上去的痕跡,當然,還有一個“摩”字,心底裡,他是我的全部我的唯一,為了我,他不得不去做了房屋中介,只為賺幾塊大洋補貼家用。

我不知夫妻還要為錢計較的。第一次為錢吵起來時我哭了,這樣萎瑣的愛情,我以為,嫁給摩就是詩情畫意天長地久琴瑟合諧,就是我唱曲子畫畫給他,卻沒想到,還有掰著手指頭來算計怎麼樣花錢?

仍然是老樣子,要債的擠上門來,我看到摩無奈的樣子,院子裡玉蘭開了又落落了又開,我終於看到了他的無奈。

我也無奈。做為他的妻,始終不能被他的家人承認,他的父親一向以為張幼儀是他們的媳婦,那個能幹的女人贏得了所有人同情的目光卻贏不了愛情,還有虛偽的林徽因,總是以道貌岸然的理由拒絕著,明明是愛著卻不要,待到人心死,卻又用幾行字把他喚醒,他們之間玩的那套精神之戀要來騙誰呢?志摩是我的,我不許別的女人纏著他的魂魄,所以,我用盡一個女人所有妖術,他與我纏mian之後,總是說,親愛的小龍,我前生是你的今生是你的來世更是你的。他把自己的生生世世許給了我。

都言我與瑞午有染,瑞午,那不過是戲子裡的一個,我與他怎麼可能?不過是頹迷時的一個道具,他教我吸了鴉片我便不能自拔,他還教我怎樣在這個世界中慢慢地沉淪,而這些,是傻傻的志摩所不知道的。

但凡我唱一個曲,志摩便嚷著好,寫一字也是好,畫一幅畫就更好,他希望我上進,但我骨子裡是一個沒落的人,希望就這樣象一朵煙花一樣,綻放著綻放,洇滅就洇滅,所以,沒有計較婆婆死公公不讓進家門,他一直覺得我不是徐家的媳婦。

只要志摩對我好,我可以背起千夫所指。

只要志摩是我的,我可以失去整個世界。

1931年11月,一夜貪歡以後,志摩在我醒之前走,去搭免費飛機,那天極其平常,我仍然和瑞午他們打著牌,耳邊是程硯秋先生的《春閨夢》,婉轉旖ni地唱著,但我的心卻莫名地疼了起來,這種疼只在幾年前志摩去歐洲時疼過,那時我們尚隔著萬重千水,兩顆心死死地為愛掙扎著,而今日的疼為的是什麼?

半夜,郵差來急急地敲門,我開門看到那航空電報上的字,眼前一黑便回到前世去,前世我是那花樹下的女子,等待著志摩穿一身長衫帶我去康橋。

醒來時志摩已下葬在硤石。那是他最初的開始。今夕何夕,二十九歲的女子陸小曼從此成了未亡人,沒有人同情我,所有人以為,這是一場孽戀的必然下場!只是可惜了一個天才的詩人,詩人背後,是那個索了他命的女人。

這是宿命。

縱然我從此縞素,縱然我永遠不再嫁亦是千古的妖女,沒有我就不會有志摩的今天,十里洋場的揮霍無度,撒嬌任性與刁蠻,所有最狠毒的語言全用在我的頭上,如果我離婚,我是一個奢侈的軍官太太,生幾個孩子,慢慢變老,如果我不遇到志摩,我的人生可能要重寫。

但一切全在剎那間改變。

象一場煙花開放,我和他的愛情,我和他的糾纏,只不過短短几年時間,幸福便如雨中溼了翅的鴿子,撲落落地掉了下來。

人們記住的只是我的奢華無度,只當我是一株醉生夢死的罌粟花,二十九歲的我,揹負起所有罪名,卻沒有想到,二十九歲之後的日子,是我一個人擔當,所有的苦與罪,所有的寂寞與相思,所有入骨的痛與孤寂。

即使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