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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扭了一下。但是沒有時間醫治。在侍臣的攙扶下,繼續在一片黑暗的曠野上慌忙趕路。不管怎樣,一定得在天亮前越過國境,進入宋國的土地。

走了很久以後,天空忽然變成了朦朧的淺黃色,似乎從曠野的黑暗中漂浮了起來。月亮出來了。與自己以前某夜夢醒時從王宮露臺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混濁的赤銅色月亮。

就在莊公心生不快的關頭,左右草叢中站起幾個影影綽綽的黑色人影,砍殺了過來。是盜匪?還是追兵?來不及細想,雙方已經激烈地拼殺在一起。幾個公子和侍臣們全都被砍死了,唯獨莊公趴在草叢裡,逃過了一命。也許由於站不起來,反而沒有被對方發現。

等回過神來,莊公發現自己還緊緊抱著那隻雄雞。從剛才起一聲也沒有叫,大概早就被捂死了吧。即便這樣也捨不得丟掉,用一隻手抱著雞,他匍匐著向前爬去。

在原野一角,出乎意料地竟然看到一片人家。莊公好不容易爬到那裡,奄奄一息地爬進了迎面第一戶人家。被扶到室內,喝完遞過來的一杯水後,他聽到一個粗豪的聲音:“總算來了。”

吃驚地抬頭看時,像是這家主人的一個紅臉膛、前牙突出的漢子正死死地盯著這邊。可是完全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

“想不起來?可她總該認識吧?”漢子說著,將蹲在屋子角落裡的一個女人叫了過來。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到女人的臉時,莊公不由得失手將雞的死骸掉在地上,幾乎昏倒過去。用一件披風遮住腦袋的女人,千真萬確,正是為了莊公寵姬的髮髻被奪去頭髮的己氏之妻。

“原諒我。”莊公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原諒我。”

用顫抖的手摘下身上佩帶的美玉,莊公將它遞到了己氏面前。

“這個給你。行行好,放過我吧。”

己氏將蕃刀拔出鞘,一面逼近,一面微微笑了。

“殺了你,難道這玉玦還會跑了不成?”

這就是衛侯剻聵的結局。

夫婦

直到現在,在帛琉本島上,尤其是從宣瓦爾(Ngiwal)到雅臘爾德(Ngataard)一帶的島民當中,不曾聽說過吉臘·克西桑和他的妻子愛必魯的故事的,大概一個也沒有。

雅庫勞部落的吉臘·克西桑是個出奇老實的男人。他的妻子愛必魯生性風流,不斷同部落裡的阿貓阿狗傳出些豔聞令丈夫傷心。因為愛必魯是風流女子,所以(在這種時候用“雖然”、“但是”,那不過是溫帶人的邏輯)她也是大號的醋罈子。對自己的風流韻事丈夫當然會同樣以風流韻事回報的想法令她日夜不安。

如果丈夫走路時不走路中間,而是走左邊,住在路左人家的女兒們一定會遭受愛必魯的懷疑。相反如果丈夫走右邊,那他勢必要因為對路右的婦人們有意而遭到愛必魯的責罵。為了村子的和平,還有自己靈魂的安寧,可憐的吉臘·克西桑只得走在狹窄的道路的正中央,不論向左向右都決不看上一眼,只緊緊盯住腳下白得耀眼的沙粒,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動步子。

在帛琉地方,女人之間因男女情事進行決鬥,被稱作黑路麗斯。通常是情人被搶(或者自以為被搶)的女人衝到情敵家裡,向對方宣戰。決鬥在眾人圍觀之下光明正大地進行。不管是誰,這個時候都不許站出來調解。人們只能帶著種愉悅的興奮在旁觀戰助興。

決鬥不止於口舌之爭,最終要透過武力決出勝負。但是作為原則,不得使用武器或刀具。兩個黑女人叫啊嚷啊,推搡,撕扯,哭泣,跌倒。衣服被——以前沒有什麼穿衣服的習慣,所以那僅有的覆蓋物是最低限度上絕對必要的——抓爛撕破自不用說。大多數情況下,衣服被完全撕掉以致不能站起來走路的人被判定為負方。當然在那之前,雙方早已經在各自身上留下三十或五十處抓傷了。

決鬥最後,把對手剝成精光打倒在地的女人高奏凱歌,獲得情事中正義一方的資格,並從至今為止一直嚴守中立的圍觀人眾那裡接受祝福——因為勝利者總是正義,並因而受到眾神佑護和祝福的。

卻說吉臘·克西桑的妻子愛必魯,她不問是婦人還是少女,幾乎向除了不是女人的女人之外的全村所有女人挑起過這種黑路麗斯。並且幾乎每一次,她都將對手在拳打腳踢一通之後,剝成了精光。愛必魯有著粗壯的胳膊和大腿,是個力大超群的女人。雖然她的風流是家喻戶曉的事實,可是她那數不清的風流韻事從結果來看,卻不能不說是正義的,因為有著黑路麗斯的勝利這一光輝的、確定不移的證據。世上沒有比這種實證帶來的偏見更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