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辦才行呢?自己究竟該讓誰去充當槍殺趙鎖子的犯罪嫌疑人,把他押送到縣上去接受審訊,才合適呢?反正不管是張三、李四、牛五還是王麻子,總的得要有一個這樣的人,並且這人還得是一個硬骨頭,能吃得住法院的三盤六問,不至於再出問題。”他想來想去,扳著指頭在心裡數量過來數量過去,最後覺著在他們這個圈子裡邊,能擔當得起此任的人也就只有馬恩娃了,“馬恩娃雖然不是槍殺趙鎖子的真正凶手,但現在處於目前這種局面,即使冤枉也得先把他冤枉一下,讓他暫時去背這個黑鍋,那怕是做黃泉路上的冤死鬼。不然又有什麼辦法呢?”牛保國這會兒確實是黔驢技窮了,他除此之外也確實再無別的什麼妙計良策了。
“……然而這是去坐監,又不是什麼好事情,說不定弄不好了還會有把命搭賠上的危險,誰會那麼傻呢?馬恩娃他能稀裡糊塗地答應嗎?”牛保國躺在床上,又為此費起心思來了。他這會兒忘記了光陰的流逝,忘記了肚子裡的飢餓。鄉公所的勤務員給他把飯端了上來,擱在那兒放涼了,又端回去加熱,再一次端了上來,又放涼了,因催他吃飯還被他臭罵得狗血噴頭。這事看得周圍的人都知道他心情十分不好,就沒有人再敢來搭理他了。要知道,凡是人正心煩著的時候,看誰,看什麼,都會覺著不順眼,想衝著發脾氣。
牛保國就是這樣如坐針氈,焦躁地想著,想著……他絞盡腦汁,想來想去,直想到這一天的後半晌,才終於把這事情該如何料理,初步想出了個眉目。他用手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下定決心似的一個人在屋子裡自言自語說:“對!這事情還就得這麼辦,也只有這麼辦了,才能魚安水安。至於說服馬恩娃,讓他爽爽快快地答應這件事情嘛,那我還得再動點兒心思,想點兒辦法,講究講究策略……”說心裡話,他對征服馬恩娃,讓馬恩娃對自己的言行深信不疑,俯首帖耳,乖乖上套,那還是滿有把握的。
牛保國把處理事情的辦法想好了以後,心裡頓時就輕鬆了許多。這時他才記起,太陽早已過午了自己還沒吃早飯呢,看了看桌上勤務員給他已經熱了好幾次,現在又已經放得冰涼冰涼的飯菜,這才覺得自己的肚子確實餓得已經受不了了,於是就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飯碗,什麼也不在乎,“呼嚕、呼嚕”,香噴噴地吃了起來,且吃得是那樣的有滋有味。到了晚上,他心歇下來了,美美地就睡了一個好覺—這幾天從來都沒有這樣睡過的好覺。
第二天早上,牛保國一見到馬恩娃,就春風滿面地對他說:“恩娃,飯時咱們到聚仙閣酒樓去吃個便飯。來時你把牛運通也叫上。”馬恩娃見牛鄉長昨天心情是那樣的不好,今天卻大有和緩,和藹可親地請他們這些手下人到館子去吃酒,一時真還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牛鄉長自前幾天因牛運通懵裡懵懂地用槍打死了趙鎖子一事,被縣長叫到縣上,回來後就一直鬱鬱寡歡,滿臉濃雲密佈,似乎隨時都會雷霆大作,風雨交加,因此誰也不敢沒事找事,輕易地去搭理他。難得今天他心情好,臉上陰天轉多雲,他敢不應承、承歡?於是趕緊興沖沖地就去通知牛運通說:“運通,鄉長這一向心情一直都很不好,整天虎著個臉,怪怕人的。今天不知怎麼日頭從西邊給出來了,想起來飯時請咱們倆到聚仙閣酒樓去吃飯。他要我告訴你,你也得有個準備,一會兒趕緊收拾收拾,到時候千萬可別失誤了,讓鄉長又不高興,發脾氣。噯,說不定咱倆去了以後,到那兒鄉長還會有什麼事情要吩咐你我去做呢。”
牛運通一聽,不免也覺著這事多少有點兒來頭兒,但他知道自己這兩天時運不好,就不便多問,謹小慎微地把自己的事收拾了收拾,渾身上下拾掇得乾乾淨淨、利利索索的,和馬恩娃就一塊兒朝著聚仙閣酒樓走來。
他倆剛一踏進聚仙閣酒樓的大廳,一個年輕漂亮的堂倌兒就衝著他倆說了聲“二位請跟我來”,把他們領進了一個十分清靜的雅間。雅間裡,只見桌子上已經十碟子八碗的把酒菜擺得滿滿的了,鄉長牛保國也早都坐在上席等候著。馬恩娃和牛運通一見再沒有其他任何人在場,霎時不免多少就有些詫異,禁不住問道:“牛鄉長,今兒個是誰請我們還是您請誰,一下子就擺了這麼豐盛的一桌子?”“我請你倆呀。”牛保國微笑著說。這下子這兩個就更不解了,不由又問了一聲:“您請誰?”“今兒個誰都不請,就咱仨,在一塊好好地坐一坐,諞一諞。這一向,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把人都給煩透頂了。今兒個咱弟兄三個在這兒放鬆放鬆。來!坐,你倆都坐。”馬恩娃和牛運通一看牛保國話說得情真意切,就都應聲也坐了下來。牛保國欠身給他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