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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半截長的粉筆,用粘滿了白刷刷粉筆末兒的手緩緩地把教室門拉開了一道縫兒,從門縫裡探頭出來。一見來找自己的人是牛保國,陳懷德馬上就先用眼睛警覺地朝四周十分謹慎的看了看,然後才壓低聲音連忙問道:“有事嗎?”“上頭來人了。你把學生安頓一下,趕緊到我家裡來。”牛保國簡短地說完了這句話,扭身往回就走。

“好,我馬上就來。”雖然一時還捉摸不準牛保國來叫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但陳懷德還是很認真地衝著牛保國爽快答應了。他立馬回到教室,給學生布置了一些作業,囑咐班長替他管著學生,誰也不準走出教室,在校園裡到處亂跑後,就匆匆地向著牛保國家走來。(未完·待續)

第二十六章 是非保國(下)

(接前章)牛保國這時正在院子裡一鍁一鍁往牲口圈裡不緊不慢地撒土墊圈——他這墊圈其實只是為著掩人耳目,那真正用意是在為他家上房屋裡的那來人望風放哨。牛保國一見陳懷德來了,停住手裡的活,拄著鐵鍁對他低聲說:“人在上房屋裡呢。你先進去,我隨後就來。”陳懷德走到牛保國家的上房門口,先是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又很有禮貌地用手指敲了敲虛掩著房門,直等到上房屋裡的人在裡邊說了聲:“進來。”他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這時,他見牛保國家上房屋裡的炕上盤腿坐著一個身穿深灰色長袍,留著大背頭的中年男人,旁邊還放著頂大禮帽。在他進來之前,那人正在一個勁不停地噗嚕嚕抽水煙。這人不是別人,他就是1928年渭華起義失敗後,共產黨留在關中一直搞地下工作的王尚德——這情況陳懷德他當然是不知道的。當他進來時炕上坐的這人剛抽完一鍋水煙,他拔出了水煙哨子,對準它後邊使勁兒一吹,隨著強有力的噗一聲,那還未燃盡的菸灰球,帶著微紅的火星,一下子就飛出去了老遠老遠,落在炕沿正前面的地上。炕上這人見他進來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悠然消閒地又裝上了一袋水煙,噗的一聲,動作嫻熟地吹著了右手裡所拿的那用梅紙捲成的紙筒,輕輕觸在水煙鍋上,就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股白煙。這才語氣和緩而又出奇平靜地說了句:“你來了,坐那兒吧。”這人不苟言笑,喜怒不行於色,臉似乎老是平板著的,若有所思,讓人看起來頗有城府,深不可測。陳懷德在這人面前不敢隨便貿然就坐,而只是怯生生地在離炕沿不遠的地方靠櫃站著。

一開始,兩人都默默的不說什麼,隔了好大一會兒,這人終於才又開口問話了:“你就是牛保國所說的那個陳懷德?”“唉。”陳懷德點頭回答著。“這段時間你很積極的,表現得蠻不錯嘛,上進心強,是非觀念又很清楚,思想進步也很快,給我們廟東村的農會工作可出了不少力的嘛。坐,坐。都是自己人,幹嗎那麼客氣呀?”這人表揚著陳懷德,屋子裡的氣氛頓時緩和多了。陳懷德這才應聲側身坐在櫃前的那條長板凳上。雙方一時就又沉默了起來,屋子裡靜極了,連兩人彼此的呼吸聲此時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來人還是隻管若無其事地在抽他的水煙,水菸袋一個勁地發出著噗嚕嚕的聲響,這響聲此時顯得很亮很亮,每一聲似乎都重重地撞擊在陳懷德的心扉上。這種氣氛所形成的無形壓力,使得陳懷德簡直都有點兒受不了了,好不容易他才又等著了來人的開口繼續說話:“你在這一帶是個好青年,工作熱情主動,勇於吃苦耐勞,且有膽有識,我們認為很有培養前途。革命隊伍裡呀就需要有大量像你這樣的人來充實壯大力量。”這人話說到這兒,猛地抬起了頭,兩眼直盯著陳懷德看。陳懷德發現,這人的兩隻眼睛就像是兩把利劍,而且還不停地在向外放射著兩束犀利的強光,這兩束光彷彿都能把他通身刺透,進而看清楚他的每一根毛髮及五臟六腑,看得他通身一無遮攔,把他頓時審視得一清二楚。陳懷德一瞬間就再也不敢和他對視了,不由得趕緊低下了頭,努力躲避起這人的目光來,且侷促得兩手只管不住在揉搓自己的那衣角——那神情簡直就跟個鄉下農村裡沒見過大世面,羞澀扭捏的小女孩子差不多。

“據牛保國說,你曾經提出過申請,希望加入我們的組織——中國共產黨。是不?”別看這問話的聲音雖然很小很小,但卻十分剛毅有力的,儘管人如果不集中注意力、專心致志地聽是聽不見的,但這句神秘的問話對陳懷德說來,卻猶如一聲青天霹靂,差點兒沒把他聽得驚叫出聲來。他惟恐自己是聽錯了,想證實一下,於是禁不住本能地反問了一句說:“你說什麼?”來人向前欠了欠身子,目光如炬,一字一板地說:“我是問你,你是不是向牛保國曾經提出過,你想加入中國共產黨,幫助窮人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