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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他愛過一個女人嗎?我敢說不曾!

一種奇怪的思想又在我腦中燃燒了。我決定來教教這大學生。這宇宙並

不是象他所懂的那樣簡單的啊!

三月二十二

在心的忙亂中,我勉強竟寫了這些日記了。早先是因為蘊姊寫信來要,

再三再四的,我只好開始來寫。現在是蘊姊又死了好久,我還捨不得不繼續

下去,心想便為了蘊姊在世時所諄諄向我說的一些話而便永遠寫下去做紀念

蘊姊也好。所以無論我那樣不願提筆,也只得胡亂畫下一頁半頁的字來。本

來是睡了的,但望到掛在壁上蘊姊的像,忍不住又爬起,為免掉想念蘊姊的

難受而提筆了。自然,這日記,我總是覺得除了蘊姊我不願給任何人看。第

一是因為這是特為了蘊姊要知道我的生活而記下的一些瑣瑣碎碎的事,二來

我也怕別人給一些理智的面孔給我看,好更刺透我的心;似乎我自己也會因

了別人所尊崇的道德而真的也感到象犯下罪一樣的難受。所以這黑皮的小本

子我是許久以來都安放在枕頭底下的墊被的下層。今天不幸我卻違揹我的初

意了,然而也是不得已,雖說似乎是出於毫未思考。原因是葦弟近來非常誤

解我,以致常常使得他自己不安,而又常常波及我,我相信在我平日的一舉

一動中,我都很能表示出我的態度來。為什麼他懂不了我的意思呢?難道我

能直捷的說明,和阻止他的愛嗎?我常常想,假設這不是葦弟而是另外一人,

我將會知道應怎樣處置是最合法的。偏偏又是如此能令我忍不下心去的一個

好人!我無法了,我只好把我的日記給他看。讓他知道他之在我的心裡是怎

樣的無希望,並知道我是如何涼薄的反反覆覆的不足愛的女人。假使葦弟知

道我,我自然是會將他當做我唯一可訴心肺的朋友,我會熱誠的擁著他同他

接吻。我將替他願望那世界上最可愛,最美的女人……日記,葦弟是看過一

遍,又一遍了,雖說他曾經哭過,但態度非常鎮靜,是出我意料之外的。我

說:

“懂得了姊姊嗎?”

他點頭。

“相信姊姊嗎?”

“關於那方面的?”

於是我懂得那點頭的意義。誰能懂得我呢,便能懂得了這隻能表現我萬

分之一的日記,也只能令我看到這有限的而傷心喲!何況,希求人瞭解,而

以想方設計用文字來反覆說明的日記給人看,已夠是多麼可傷心的事!並且,

後來葦弟還怕我以為他未曾懂得我,於是不住的說:

“你愛他!你愛他!我不配你!”

我真想一賭氣扯了這日記。我能說我沒有糟蹋這日記嗎?我只好向葦弟

說:“我要睡了,明天再來吧。”

在人裡面,真不必求什麼!這不是頂可怕的嗎?假設蘊姊在,看見我這

日記,我知道,她是會抱著我哭:“莎菲,我的莎菲!我為什麼不再變得偉

大點,讓我的莎菲不至於這樣苦啊……”但蘊姊已死了,我拿著這日記應怎

樣的來痛哭才對!

三月二十三

凌吉士向我說:“莎菲!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我瞭解這並不是懂

得了我的什麼而說出的一句讚歎。他所以為奇怪的,無非是看見我的破爛了

的手套,搜不出香水的抽屜,無緣無故扯碎了的新棉袍,儲存著一些舊的小

玩具,……還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