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曇點了點頭,沒再做聲。
在場的其他人卻在她開腔之後就已經全部噤聲不語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這位小王妃的年紀明明還很輕,就是她剛跟著武老夫人一起出現在這靈堂上的時候大家看她也只覺得她長相明豔又透著少女的明媚和稚嫩,可是現在她一開腔——
反而一下子老成持重的氣勢就出來了。
別說臨安公主一下子就被她壓制的恭恭敬敬的,就是這些冷眼旁觀的外人都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
而武曇之所以會開口說話,也確實就是個施壓的意思。
剛才蔣氏的話喊的明明白白,這幾個婦人若都是糊塗的,自然今天走出這道門去就會把聽到的那些都拋之腦後,可萬一有哪個能記個一星半點,再回家去跟家裡人以訛傳訛了,鄭蘭衿的醜事多少是要散出風聲去的。
她這番話,刻意強調了蕭昀的態度出來,這樣就算哪個婦人不知輕重,回家去傳閒話了,那麼她們既然能傳了蔣氏的話,就不可能忽略她這個更分量的晟王妃的話,即便她們不知輕重,家裡的男人總不會也糊塗,聽不明白她的意思。
當然——
無論是她還是武老夫人站出來,都不是為了替鄭蘭衿解圍的,而實在是鄭家淪落至此,已經是人間慘事,鄭蘭衿再如何的罪有應得,看在死難者的情面上也沒必要再繼續追究她的前塵往事,往她身上再添一筆罪名去給鄭修父子身上抹黑了。
武曇這麼杵在這,那幾個婦人就有點侷促起來,也待不下去了,於是隨便又敷衍了幾句就跟臨安公主告辭。
臨安送走了她們又焦急的回頭看了眼後堂的方向。
可這時候已經有下人又引了新的客人過來,她脫不開身,就趕緊抽空吩咐了葉竹兩句話,打發她去大門口把鄭秉文給請到後面去。
這一家子婦孺,鄭夫人悲痛過度,除了哭什麼也不會了;蔣氏正在怒火中燒之下,鄭蘭衿又是做賊心虛,讓她們幾個在一起能掰扯清楚什麼?保不齊以議案不合又要廝打起來,這事情還得是男人出面解決。
武曇沒去偷聽她們主僕都說了些什麼,大概心裡也能猜得到,又過了一會兒武老夫人和霍芸好就從後面出來了。
鄭家的事,她們原也不想摻合,和武曇所想的一樣,之所以出面替鄭家遮醜,全是看在鄭家父子為國捐軀的情分上,所以只把人都送去了後院祖孫倆就出來了。
一行人隨後就告辭從鄭家出來,打道回府了。
鄭家這邊,鄭秉文得了妻子傳話,趕忙把門口的事交代給了管家,自己急匆匆的趕著去了後院。
鄭夫人帶著蔣氏和鄭蘭衿都在她住的主院裡,鄭秉文一腳跨進了院子裡就已經聽見裡面蔣氏的哭喊咒罵聲:“你自己跟母親說,說我到底有沒有冤枉了你?父親和你大哥的兩條性命啊,要不是你私藏了奏章不肯讓父親請辭回京,他們現在都該是平平安安的在家裡了,何至於像是現在這般丟了性命?”
鄭秉文一聽到這裡,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但也無法,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當時鄭夫人剛從椅子上掙扎著站起來,滿眼不可置信的就要走到鄭蘭衿面前去質問。
剛好鄭秉文推門進來,蔣氏一回頭看見他,就乾脆衝過去把他也拽到了鄭夫人面前,又狠狠的剜了一眼鄭蘭衿,道:“你把父親的摺子私藏了,後來被老二發現,他勸你不肯聽,就當著他的面燒的摺子,當時我房裡的丫頭杜鵑原是要過去叫你用飯的,躲在門外全都看見了聽見了。當時我念著咱們姑嫂的情分,我是沒好意思當場揭穿你,才也一併替你瞞下的,沒想到……沒想到啊最後卻害了公爹也害了夫君……”
蔣氏之所以會衝著鄭蘭衿不依不饒,說到底還是因為受不住打擊,以及心中悲痛的緣故。
本來還罵的起勁,說到了後面又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捂著臉嗚嗚的痛哭起來。
鄭夫人已經哭了一天一夜了,頭暈眼花,本來就有點虛脫站不穩,而蔣氏這一番指控振振有詞,底氣十足,在哪看看一雙兒女的表情……
她就算是不用等兩人承認也能分辨出來這件事絕對是真的。
這簡直就有如晴天霹靂。
鄭夫人當場氣血逆湧,眼睛一番,身體就搖搖欲墜的往地上栽去。
“母親!”鄭蘭衿和鄭秉文不約而同的衝上去扶她。
剛好臨安公主不放心這後面,安排了人在靈堂上替她守著,也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