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之勢。主子他一生別無所求,唯有一心願未了……那就是希望在臨死前再見長公主一面,還望長公主能成全。”
為了幫周暢源達成最後的心願,季同也算盡心盡力了,態度和語氣都儘可能的誠懇。
宜華卻是面目平靜的盯了他半晌,竟是不見絲毫動容,最後就嘲諷的輕笑出聲:“都這時候了,還來這假惺惺的一套,他這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季同聽她如此評價周暢源,心裡突然起了一股怒火,但又不得不勉力壓住,再次懇求道:“我家主子以前行事的確是有些行為過激,但他的初衷也僅僅是為了長公主殿下您啊……”
“為了我?”話沒說完,就被宜華冷聲打斷了,“都要死到臨頭了還要差人過來再最後騙我一次?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為了我?”
“長公主您許是誤會了,何出此言啊?”季同連忙試圖解釋。
宜華卻再次犀利的出聲質問:“你說他最後的心願就是見我一面是嗎?”
季同剛要點頭,卻又聽她話鋒一轉,臉上表情也變得更加冷凝且諷刺,“你敢說他只要見過本宮之後就會放開一切再不使手段針對任何人了嗎?”
周暢源想見她一面,也許是真的,但是他那個人啊——
最在意的並不是他所標榜的愛情,而是他自己的心情和感受。
這時候的他,沒能得到她,沒能得償所願,必定是揣著一肚子的不甘心的,這時候的周暢源在臨死之前會只想著見她一面就心滿意足了嗎?
不!絕對不會的!
他那個人,就是拼著一死,最後也一定會捎帶上一些人的,他自己沒能稱心如意,他就絕對不會叫其他人好過。
宜華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謀算什麼,但卻十分篤定對方一定是在籌謀某件大事的。
季同倒是一路見證了周暢源對宜華的追逐和真心,他是不覺得周暢源的所作所為有任何的不妥之處,本來已經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了,可是正被宜華問在了點子上……
周暢源確實在計劃一些事,絕不是見宜華一面就會甘心赴死的。
宜華洞若觀火般將這些醜事當面丟出來。
季同張了張嘴,最後又無聲的閉上了。
宜華看他這樣的反應就越是篤定自己的推斷沒有錯,她於是冷嗤一聲,轉過身去,往後殿走去:“這些假惺惺的話怕是連他自己都不信的,我不會見他的。”
“長公主!”季同急了,他是真的心疼周暢源,不想讓對方留遺憾,“這不過是個將死之人最後的心願了,哪怕是看在曾經親戚一場的情分上……”
宜華是真的被他這窮追不捨的語調噁心到了,驀然頓住腳步,再狠狠的閉了下眼,回頭。
“長公主……”季同以為她是改變主意了,可欣喜之色還不曾表露,下一刻就聽她的話冷冰冰的砸下來:“本宮瞭解他,也正如他也瞭解本宮一樣。你真覺得他此次派你傳信是要約見本宮最後一面嗎?”
季同不明所以的皺眉,被她問得愣住了。
宜華於是再度冷笑:“他心裡很清楚,到了這個份上我是不可能再見他的了。他還叫你來?這與其說是在賭本宮的惻隱之心還不如直接說是他在自欺欺人的為自己找藉口。只要本宮親口說不會再見他,他是不是後面再無論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就都變成了情有可原?他可以標榜自己不是非要作惡不可,只是因為本宮的無情才逼著他一次次去走極端?”
周暢源這個人,其實是用“喪心病狂”四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他固執又偏激,偏還喜歡謀算人心。
他本來就是要作惡惹事的,偏還要在這時候叫季同來送信說想見她,這樣遭拒之後,就能自欺欺人的標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別人沒有給他機會。
“長……”季同本能的還想開口替主子辯駁。
可宜華不挑明的時候他確實沒有多想別的,現在宜華的話卻將周暢源的整張面具都撕下來了,因為沒有人比季同更清楚——
周暢源的確是沒準備罷手的,不管宜華見不見他,他最終還是會照他原來的計劃去做。
甚至於——
他是那麼睚眥必報的一個人,就算宜華萬一答應了去見他,他都未必肯在事成之後現身的,他還怕宜華會是去對他不利,進而阻止他後續的計劃的呢。
所以,他說想見宜華,真的就只是做戲而已。
還是做戲給他自己看的。
這個人,當真是滑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