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任之道:“娘娘先前犯了大錯,老奴知道太子殿下孝順,不忍心看皇后娘娘去皇陵受苦,可娘娘若是繼續留在宮中,您繼續軟禁她,這樣日日看著,必然更是煎熬,如若將娘娘捧上高位侍奉……老奴說句大不敬的話,先皇生前並不曾寬恕皇后娘娘,殿下若是執意尊高生母的地位和身份,就與先皇的初衷相悖,這樣一來,娘娘當初犯下過錯就成了殿下您的過錯,娘娘的罪責,就也成了您的罪責。所以老奴以為,送娘娘去皇陵侍奉先皇,才是兩廂保全的最佳處置方法。老奴今日逾矩,但說的也都是肺腑之言,還請殿下三思……”
陶任之說的道理是沒錯,並且以蕭昀對皇帝的瞭解,皇帝既然是已經恨上了姜皇后,那麼就狹隘的絕對不會輕易放下。
確實——
皇帝那裡是絕對不會希望姜皇后會在他死後還過得如何的舒心自在的。
可是——
那畢竟是他的生母。
蕭昀心中掙扎,一時之間完全拿不定主意,沉默良久,才慢慢的說道:“此事後面再說吧。”
陶任之其實也不是非去守皇陵不可,只不過,皇帝留了一紙遺詔在他手上,蕭昀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不是真逼到那一步,他也不想刻意的與誰為難,這才借話趕話,想給蕭昀出個折中的法子。
他雖然也覺得蕭昀有時候有些固執和偏激,但到底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心性又被蕭植給影響了,後面沒準還能扭轉過來,但是那個姜氏——
手段不足還不安分,這樣糊塗的女人留在宮裡就絕對是個禍害了。
現在蕭昀沒答應,陶任之其實也有預料,在這件事上,他就只是盡人事聽天命,所以見狀就也不再過分逼迫,站起來道:“殿下今夜就不要再去靈堂了,歇會兒吧,總不能為了替陛下盡孝就把自己的身體給熬壞了。”
“嗯!”蕭昀答應了一聲,卻還是坐在那裡沒動。
陶任之看著他坐在燈影下的那個單薄又弱小的身影,心裡不由的暗暗嘆了口氣,終是忍不住的又再開口道:“殿下,再說句大不敬的話,您是老奴看著長大的孩子,老奴……是希望您好的!”
蕭昀抬眸看過來。
陶任之就露出一個慈和的笑容來,看的蕭昀一愣。
下一刻,他已經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這邊武勳去前面的靈堂上給皇帝上香跪拜之後才出的宮。
此時已經是十月底,京城雖然還沒有降雪,夜裡走在空曠無人的宮中御道上,還是透著幾分陰冷的。
他從宮裡出來就坐上了等在外面的馬車。
護衛扶著他上了車,見他面色疲憊,就問:“侯爺,要掌燈麼?還是……您先眯一會兒?”
武勳攏著披在身上的大氅,抬了抬下巴:“點上吧。”
“是!”護衛給他點了燈,才又退出去關了車門,護衛著馬車回府。
武勳坐在燈下,將臨時塞在袖子裡的紙條掏出來展開,上面一行小字躍然紙上:“你我同坐一條船,請務必相助姜氏登臨太后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