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才像是如夢初醒,又忽的睜開了眼睛,看一眼角落裡的水漏,道:“哦!這都三更過了,定遠侯一路舟車勞頓,也回去休息吧。本宮回頭跟鄭修說,你們明日下午再見吧。”
武勳連著一晚上被他訓斥和施壓了好幾次,現在這一點恩惠,也是個安撫的意思。
武勳知道不能推辭,就順著臺階應下了:“多謝殿下的關懷體諒。”
蕭昀於是揮揮手。
“微臣告退!”武勳躬身告退,退到外殿之後才轉身直起腰板大步往外走。
開啟殿門,院子裡站著兩排宮人,全都規規矩矩的垂眸看著腳下。
陶任之沒在院裡,武勳自己揣了一肚子事,自然也顧及不上別人,一撩袍角下臺階,匆匆的往外走。
不想,剛心不在焉的從留芳殿的院內出來,冷不防就被跪在外面黑暗處的一個人撲上來,一把抓住了袍角,同時還哭喊道:“殿下,奴婢可算見著您了殿下,您就放娘娘出來為陛下服喪吧……”
武勳只是一時反應不及,整個人都怔愣在那。
此人,正是方錦。
原來前一刻陶任之並沒有將她打發掉,她就跪在外面和陶任之僵持,像是武勳突然出來,她趁黑給錯認成了蕭昀,然後一激動就給撲了上來。
武勳愣在那裡,但下一刻,陶任之已經扯著他那特有的嗓子嚷道:“來人,還不把她拉開,不可衝撞了侯爺。”
“是!大總管!”旁邊馬上有兩個侍衛上前,一左一右的掐住方錦的胳膊就將她拎開了。
方錦發現自己撲錯了人,也沒試圖抓牢,只仍是滿眼哀求的再次轉頭看向了陶任之道:“大總管……”
話沒說完,陶任之就使了個眼色。
他那徒弟小泉子極有眼力勁的立刻從袖子裡抽了方帕子出來,塞住了方錦的嘴巴。
陶任之一邊不慌不忙的說道:“娘娘都憂傷成疾了就該好好將養,太子殿下哪能跟你們這些不懂事的奴才一樣的完全不顧惜娘娘的身體,而且這個時辰,殿下見完了定遠侯還要去陛下的靈堂上守著,是何等的辛苦,你就別鬧了。”
一邊說,一邊就傷感的不住的嘆氣:“按說你也是宮裡的老人兒了,怎麼就這麼不知道心疼主子們。我看這方錦也是急得亂了方寸,你們兩個直接把她送回去吧。”
“是!”兩個侍衛大聲應諾,還是一左一右鉗制著方錦直接將人給提走了。
陶任之這才陪了個笑臉又朝武勳走過來,告罪道:“是咱家的不是,沒約束好宮裡頭,讓侯爺受驚了。”
武勳垂在身側的手,手指本來半蜷曲,聞言,就痙攣似的一顫,然後緩慢的收緊,一邊抬手衝陶任之一抱拳:“偌大一個宮城,全靠大總管眼觀六路,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何況本侯也並不曾受到驚嚇,大總管不必介懷。”
“多謝侯爺體諒。”陶任之仍是恭謹的道謝。
“告辭。”武勳就不再滯留,轉身在打燈籠的宮女的引領下朝前面皇帝停靈的大殿方向行去。
陶任之在他身後緩慢的一寸一寸慢慢挺直了脊背,本來因為年老而混沌的目光也彷彿是在一瞬間清明瞭不少,就雙手抄在一起,盯著他的背影……
哦不,是盯著他垂於身側的左手瞧著。
半晌,未置一詞。
小泉子在身後等了他好一會兒,見他一直不為所動,就有些不解的試著問道:“師父,您怎麼了?是怕衝撞了定遠侯麼?那位侯爺不是據說一向都是個不苟言笑的麼?我看他應該也沒生氣。”
陶任之聞言,這才自遠處緩緩的收回了視線,眼神微深的看著他道:“方錦是怎麼跑出來的?”
怎麼跑出來的還是其次,而是——
跑出來的這個時機實在是太巧了!
當然,小泉子不可能看透他真正的心思,只是有些心虛和惶恐的縮了縮腦袋:“先皇駕崩之後,宮裡就以太子殿下為尊了,先帝在位時畢竟不曾正式下旨廢后,皇后娘娘又是太子生母……自然跟著水漲船高,當是正陽宮那裡的守衛們一時起了猶豫,這才……”
蕭昀登基以後,如果姜皇后放出來,那可是要被尊為太后的,這時候得罪她,一定會被秋後算賬。
所以,方錦現在想要從正陽宮出來,其實一點難度也沒有。
“你啊!這眼神總還不怎麼夠使!”陶任之也不多說什麼,只嘆了口氣,“回去睡吧,今兒個不用你在這陪著了。”
小泉子還是相當機靈的,立刻就明白自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