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兒子還有用得著武家的地方,姜太后心裡也是頗有幾分不自在的。
“嗯!”不過她不會當面拂兒子的臉面,還是勉強答答應了一聲。
蕭昀抬腳往外走。
德陽公主還跪在那,眼淚汪汪的抬頭看著他:“陛下……”
蕭昀垂眸看了她一眼,就面目冰冷的移開了視線,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母后的身體也不好,本來將你和長樂一起移到她宮裡來,也是為了方便你幫襯著照看些長樂,你既是不能替母后分憂……那便挪出去吧,給母后個清淨,她也好能全心的照看長樂。”
德陽和長樂的生母都出身不高,也沒什麼倚仗,能養在太后宮裡,這本身就是天大的榮寵,以後被指婚的時候是能相對的抬高些門第去婚配的……
她這也才搬過來沒幾天而已……
德陽公主只覺得像是這天氣裡墜入冰湖中的人是她一樣,一瞬間寒意就浸透了四肢百骸。
她腿一軟,直接就跪坐在了地上,驚惶的叫了聲:“陛下……”
可是,要怎麼告饒解釋?
跟蕭昀說,是她跟外人勾結,拿了長樂作筏子,用來挑撥鄭武兩家的關係麼?
現在蕭昀還給她留著面子呢,至少把話說的冠冕堂皇,若是她把內幕抖出來,就要被追究一個居心叵測殘害手足的罪名了,這就絕對不只是移宮處置這麼簡單了!
不過就是略施小計而已,德陽公主怎麼都沒想到最後居然會引火燒身,給了自己這麼大的一巴掌。
她癱在地上,卻不得不強打著精神繼續做表面功夫,虛弱道:“是!德陽領旨!”
想也知道,蕭昀把她從壽康宮移出去,必然也不會安排什麼好地方了。
她心中怨憤,無處發洩,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往人群裡搜尋到霍芸嫿的縮在,如是一頭兇狠的野獸一般,狠狠的瞪了霍芸嫿一眼。
霍芸嫿這時候卻是完全無懼於她的,只就事不關己的往旁邊移開了視線,不與她的視線對接,以免讓旁人注意到自己。
她倒不是存心坑德陽公主的,她本來也沒想到武曇會這麼膽大難纏,明知道姜太后不喜歡她,還不怕死的在姜太后面前據理力爭,以至於扒出了這些內幕出來。
不過麼,鄭家和武家經此一事,多少是要受到一些影響的,反正她是沒捲進是非裡……
怎麼算,這一局她都是有收穫的。
至於德陽,她自己深陷其中,這事兒就只能爛在肚子裡,怎麼也不敢往外說的。
這邊蕭昀帶著小尤子出了壽康宮的大門,走到大門口,隔著整個院子再回頭,在花紅柳綠遍地的大殿之內已經搜尋不到武曇的身影了。
“陛下?”小尤子從旁叫了一聲,將他的思緒拉回來。
蕭昀才又抬腳繼續下臺階,一邊簡短的撂下一個字:“說!”
小尤子揮揮手,將隨駕的宮人暫時趕開一邊,方才湊近蕭昀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張氏雖然確實是溺水而死,可屍體卻不是在小公主出事的地方打撈上來的,而是隔了百來丈的斜對岸。”
說話間,招招手。
就有個侍衛將一個用黑布低調包裹的一包東西拿了過來。
小尤子從裡面掏出一塊元寶狀的鐵塊出來:“這是從當時她綁在身上的包袱裡放著的,有些上面還有沒化開的銀粉,有點則是這樣被浸泡到只剩下鐵芯的了。”
蕭昀盯著那鐵疙瘩,眉峰微斂。
小尤子繼續道:“奴才覺得事情蹊蹺,就找內務府的人來仔細的問過,這張氏出身水鄉,水性是相當不錯的,想來若不是身上墜著這些東西,再加上前面已經潛水到岸邊凍僵了身子,也不至於會溺死。”
頓了一下,又補充:“至於最後她是自己失足落水,還是被人又推下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言罷,又轉頭看向蕭昀身後的壽康宮:“或者這事可以問問德陽公主殿下?”
嚴格說來,德陽公主是有謀害長樂的理由的,同為公主,謀殺了對方,那麼她在皇室中就會更有分量一些,少了個人來分寵。
可蕭昀卻明顯不是這麼想的,只就冷淡的說道:“不必找她查問了,撥了最偏僻的宮室讓她挪過去,禁足半年。說與不說,隨便她。”
說完,就轉身登上輦車,離開了。
好在是長樂公主也沒有損傷,這件事也不是非要雷厲風行的大肆查辦不可的。
蕭昀走後,壽康宮裡的氣氛多少還有點侷促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