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她發牢騷,最後才敷衍了一句:“兒子知道的。”
後宮之中,皇帝和皇后的寢宮是離著最近的,蕭昀親自送了她回去,就沒顧姜皇后的警告,轉頭又去了周太后處。
姜皇后回了寢宮,一面等著宮婢打水給她洗漱,一邊由方錦給她按著頭,卻始終是心情不佳,不住的唉聲嘆氣。
方錦給侍立在側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待到宮女們都退出去了,她才若有所思的問姜皇后:“娘娘,您不覺得今天的事情很有幾分反常嗎?”
姜皇后聞言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冷笑出聲:“誰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
自然,最介懷,還是季宸妃被留下侍疾的事了。
方錦卻道:“奴婢不是說宸妃娘娘,宸妃娘娘那裡娘娘大可以先不必多想,皇上對太子殿下的器重,一直都遠大於六皇子和七皇子,而且七皇子才多大,皇上的身子眼見著大不如前了,就是為了國本穩固,也斷不會再對儲君之位還有什麼另外的考量了。”
姜皇后驀的睜開眼,仔細的想了想,也覺得她這話有道理,這才稍稍放寬了心,只是再轉念一想,還仍是不解:“那你是覺得哪裡反常了?”
方錦目露精光,還是先確認了一下外面無人偷聽,這才壓低了聲音道:“皇上身邊的侍衛一開始不是說皇上是跟晟王那裡起了爭執才吐血病倒的嗎?可是陶任之回來,卻絕口不提這事兒,後來就連皇上自己醒了都也不提這茬了?這可不合理!按理說,晟王既然能讓皇上生了那麼大的氣,以皇上的脾氣,絕對不該事後馬上就按下不提的……”
姜皇聽得心下一驚,直接揮開她的手,頭也不用她按了,焦急道:“確實,皇上可不該是維護晟王的,不過……不是說當時就陶任之一個人在場,沒人知道他們到底為的什麼事爭執麼,本宮就算想打聽內幕……陶任之的口風極嚴,只要皇上不讓他說,他就絕不會對本宮透露的。”
說著,又是一籌莫展。
方錦卻是抿抿唇,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反正皇上防範和看不慣晟王是真的,娘娘……您不覺得對太子殿下而言,現在咱們最大的威脅並不是六皇子和七皇子他們,而是晟王殿下嗎?”
姜皇后聽得一怔。
她當然知道,曾經手握重兵的蕭樾的存在對他們母子而言不是好事,可是因為前面一直都有皇帝在和蕭樾周旋鬥法,她一直沒直接接觸,反而一直有種錯覺,這件事離著她的距離很遠,很有種霧裡看花的朦朧。
現在方錦這麼一提,她自然也感受到了危機。
方錦見她的目光突然彷徨起來,就知道自己的話奏效,於是繼續蠱惑道:“反正皇上和晟王之間一直就不對付,今天又眼見著是吃了悶虧的樣子,這時候陛下對晟王只怕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容忍了。娘娘何不趁在當下,藉著這個機會,替皇上拔除這顆眼中釘呢?”
“你是說要本宮對晟王下手?”姜皇后意外之餘,蹭的就站了起來。
方錦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把她扶著坐下去,遊說道:“娘娘,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正好趁著眼下陛下也在為了晟王的事著惱,您就算做點什麼……陛下也只會順水推舟,順著您的話茬往下辦的。此舉可是一舉兩得,既能消了陛下胸中的那口鬱氣,又能替太子殿下掃除將來登基的一大障礙,絕對是最划算的!”
姜皇后雖然目前和蕭樾之間沒什麼直接的衝突,除了蕭樾執意要娶武曇一事讓她心中不痛快了,別的就沒有了。
可是——
蕭樾的存在,威脅到了蕭昀將來的地位!
這幾年,隨著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姜皇后又在他的壞脾氣影響下而患得患失,她此時的心態很簡單,就是無論何時何地,任何人都不能阻礙到她兒子的前程!
方錦的話,就像是魔咒一樣,在她的腦子裡不斷迴旋,嗡嗡作響。
方錦是瞭解她的,見她露出踟躕不定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被自己說動了,所以就也不著急了,只等著她自己再權衡。
姜皇后心神不寧的思索了足有半盞茶的工夫,目光之中的彷徨之色才慢慢的沉澱下來。
她雙手交握,用力的抿抿唇,終於再次抬眸看向了方錦:“那依你之見,現在咱們要怎麼做才能剷除這個心頭大患?”
方錦和她四目相對,緊盯著她的面孔,字字清晰又沉穩的道:“趁熱打鐵,就在今晚,殺了皇上!”